感覺到那毒辣辣的太陽好像老和自己作對似的,專對著自己腦袋曬。他不得不進行轉移,因為大熱天的,誰都知道進樹林裡避暑,如果有路過的敵人這個時候也聞到了血腥味而過來偵察,那自己就危險了。如果自己眼睛能看得見,憑自己從小就在大山裡長大的優勢,才不怕對方呢,大不了抱著光榮彈和對方同歸於盡,可此時自己什麼都看不見,如果被敵人稀裡糊塗地給打死,自己一定想不通,因為——自己從沒想過要做俘虜。
感覺體力充沛了些,他摸出指北針,撐開眼皮,確定了北方方位,然後又向前爬行。不過,這次他還是很開心的,因為他把AK…47揹著,手上還拿著那把無聲手槍,心裡也樂呵呵的,畢竟,自己已經到了這個山窮水盡的地步,總得往好的方向想著來鼓舞自己吧。
拖著疲憊的身子,向著前線的方向一步三摸地前行。
火辣辣的太陽阻止不了這位一心要回去的英雄,蟲鳥的叫聲也不能讓這位戰士流連忘返,山清水秀的環境以及那清爽的風兒也無法挽留他歸國的決心。汗水雖然能浸溼他的傷口,讓他疼痛難忍,卻無法磨滅這位英雄的去國意志,他歸心似箭地使勁爬著,雙手磨出了血,疼得實在難受時,就站起來稍稍地走一走,走累了再爬,實在不行了就靠著樹幹或躲在草叢裡休息一下,然後繼續踏上自己的歸途,倒柺子磨破了不要緊,還有肉體,肉體流血了還有骨頭,只要決心在,一切困難都不能成為困難……
現在是上午十點了,陳洪亮身心疲憊地爬著,眼睛疼痛難忍,他慢慢地用手指撐開那已經腫得跟個雞蛋大小似的左眼皮,劇烈的疼痛讓他全身顫抖、汗流浹背,可他依舊撐著眼皮,此時,他的視線已經很模糊,只能從模糊的影子中判斷出來在自己下面幾十米的地方那片綠灰色的東西是一片樹林。
他用水打溼了點衣袖,輕輕地擦了擦左眼皮,然後抓了把青草,狠狠地嗅了一下,異味刺鼻,使自己那昏昏欲睡的腦袋多少好受了些,這樣,他才向那樹林裡爬去。
幾分鐘後,他來到樹林邊,先是聽了聽周圍的環境,沒什麼異常情況,放心地靠著一棵碗口大小的松樹休息,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享受著這難得的安靜,拿出水壺,正在揭蓋子時——
“老班長,老班長!是你麼?”樹叢裡突然有人激動地大聲喊自己,他趕緊握緊無聲手槍,迅速臥倒,厲聲喝道:“誰?”
“老班長,老班長,不要開槍,我是小向,三班的小向。”陳洪亮是四班的班長,因為軍齡在幾個班長中最長,而且平日裡對誰都很隨和,和上下打成一片,於是,不管是不是他那個班上的,見面都叫他老班長,老班長已經是他的外號了。
“小向!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哎喲!”從聲音裡確定是那個經常與自己打籃球的本連三班戰士向昌坤後,陳洪亮異常激動地站起來就向他跑去。可惜,他忘記自己的眼睛和所處的環境,結果他只跑了兩步就很結實地撞到一棵樹上,他不得不抱頭呼疼,可他心裡卻著實興奮,在自己孤獨無靠時終於碰見了戰友,還是熟人,沒什麼東西比此時此地的戰友情更讓他激動,更能激勵他的了。
“老班長,你怎麼了?”小向顯然也很激動,關心地大喊,都忘記了隱蔽。
“沒什麼,被大樹撞了一下腦袋,你過來吧,我這邊涼快點。”
“老班長,我——我——還是你過來吧,我行動有些不方便。”小向的聲音迅速地從激動到羞愧,身為老兵的陳洪亮立即就知道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好,你等著,我這就過來。”
陳洪亮以異常的速度迅速接近,幾乎像一隻壁虎一樣飛速爬到小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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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繼續前進(1)
這兩個在戰場上經歷了九死一生的戰友再度重逢,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激動、悲鳴、艱難……一切的一切都寫在他們的臉上,最後彙整合了四個字——淚流滿面。
“你怎麼樣了?”原先隔得比較遠,兩人都隱約猜到對方可能負傷了,可激動過後相互一看,兩人震驚之餘又同時關心地問了相同的話。
“我在39號高地上被敵人的炮火炸暈後,回來的途中又在一個小山坡上與小股敵人相遇,結果,一仗打下來就成這樣了。”這就是中國人的傳統,在兄弟面前,不喜歡把自己的優異表現說得如何明確,都喜歡含蓄。連日來異常驚心動魄的戰鬥,卻被陳洪亮短短的幾句話就給“含蓄”蓋過了,“小向,你呢?”
小向卻很直接:“連隊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