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人在官場中,是走不遠的。
而戴郎中今晚就來,這說明他的政治覺悟:賈環回京,勢必會搞事。而這對於很多人來說,未必不是機會。
戴郎中看宋天官一眼,笑了笑,說道:“賈環回來了。京中多事。”
宋天官輕蔑的一笑,搖搖頭,“他不行!”眼神深邃。
…
宋府不遠處的工部尚書白璋府上,白尚書則是迎來了他的門生戴琮。
在去年的朝政之爭,何大學士勝利後,清理了一批科道言官,戴琮被白尚書保住,貶謫工部主事(正六品)。
正七品的刑科給事中,轉任工部主事確實是被貶了。
小書房中,師生兩人坐下來喝茶,寒暄了幾句。戴琮躍躍欲試的道:“老師,賈環昨日已經回京。嘿…”
白尚書笑呵呵的喝茶,擺擺手,“不著急。咱們要等一等。賈環鬧的越歡,越會讓天子厭惡他。”到時候…
白尚書對賈環印象不佳。他是反對一條鞭法的,給賈環坑的不輕。這是私。而作為楚王黨,賈環以報紙審查法廢掉了楚王的《大週日報》,這是公。
站在白尚書這個層次,看問題是不需要證據的,自由心證。賈環只要水平不差,就會去找晉王的麻煩。而不是找楚王黨。
他並不看好賈環的報復。蜉蝣撼樹不自量!
…
小時雍坊的夜晚明顯很忙。青呢小轎,來往各處重臣們的府中。武英殿大學士華墨召見了“紅人黨”中的旗幟人物,光祿寺少卿袁壕。
華大學士去年才走馬上任,根基比較淺。值此大變之際,他手中可用的人不多。所以,他將袁壕給召來。
賈皇子身死,賈環回京,華大學士認為,朝局將變。賈環的戰鬥力驚人!他從不小看。當然,他並不認為賈環這次能成功。但是,會把水攪渾。
袁壕,是天子跟前的紅人。時常揣摩天子心意上書,受天子賞識。得官正五品的是光祿寺少卿。朝堂中的一個旗幟性人物。他身邊跟著幾個死黨,算是一個力量。
朝中稱之為“紅人黨”,有貶低的意思。作為大臣,毫無原則的媚上,有幾個讀書人看得起?士林主流比較排斥他們。
雍治九年,賈環意欲為賈府的蜂窩煤開啟皇宮的銷路,就曾經向時任的光祿寺少卿袁壕行賄。六年過去了,袁少卿還沒有升官。
這裡面有兩個原因。第一,隨著天子怠政,大臣們各出奇謀,切走權力蛋糕。其中的佼佼者,便是何朔,華墨。袁少卿畢竟位置低了點,搶不了拍天子馬屁的先手。
第二,光祿寺少卿是一個油水很厚的職位。光祿寺管的是祭祀、朝會、宴鄉酒醴膳羞之事。但凡採購的,特別是涉及到食材採購,裡面有多少貓膩,自不用說。
書房中,袁壕行禮,拱手道:“不知道中堂大人將我叫來,有什麼事情吩咐?”
華墨坐在書桌後,微微一笑,道:“袁少卿蹉跎六年,欲進一步乎?本官有一件大功,看袁少卿要不要?”
袁壕微微有些錯愕。
袁壕和華墨同為天子黨,打個比方,兩人同屬一個門派,但屬於不同的派系。所以,華墨說要給功勞,袁少卿還是有些驚訝的。
“下官願聞其詳!”
…
咸宜坊,衛府。
戶部尚書衛弘在去劉大學士家中吃酒回來,並沒有見外客。而是將正在苦讀準備明年鄉試的孫兒衛陽叫來。
僕人聽了吩咐出去,衛弘在正廳中喝著茶,看著夜色,沉思著。今晚去劉大學士府上喝酒,名頭是劉大學士的一個孫兒生日。實則是商討朝局。
朝政上,京察才過不久。何大學士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地位。接下來,便是增收商稅事宜。而賈環這時回京,是一個變數。賈環,不是普通人,他是何系的干將。他如果出事,增收商稅這件事,基本不可能成功。
“爺爺,你找我?”衛陽從門外進來,一身白衫,唇紅齒白,越發的俊美。
衛弘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陽兒,你去賈府見一趟子玉,幫我帶一句話給他:古之成大事者,要有堅忍不拔之志。”
賈環的怒,可以預見,但是他希望賈環可以忍住。這不僅僅是為當前的朝政大局,而是,以賈環的實力,根本無法撼動宮中。賈府的貴妃牌已經廢了。
“子玉恐怕不會同意。”衛陽脫口而出,隨即,苦笑道:“好的,爺爺。”衛神童到底是近二十歲的人,知道利害。人,很多時候,不能如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