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中的練武場上,揮舞著兩個石鎖。石鎖被他舞的虎虎生風,在幽幽的月光下,充滿了殺氣。
正西坊一帶,都居住著達官貴人。當然,這裡的達官貴人層級要比住在內城中的人物,稍遜一籌。
樂白在練武場中發洩了一番精力,用冷水沖洗,換衣衫,回到書房中。心中的那團煩躁,依舊未消。
他今年四十一歲,正處在一個武將的巔峰。四十出頭的年紀,能做的正四品的京營參將,能力、手腕、人品都是沒得說。國朝的武將,可不像明朝那麼不值錢。
京營是國朝禁軍。震懾內外。很是貴重。他這個京營參將,都可以抵得上九邊精兵裡的參將。地方上正二品的指揮使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
再往上升遷,便是臨陣的總兵官,五軍都督府裡的都督僉事、都督同知,都督,或者立功封爵。
他打小苦練武藝,從一名低階武官之子走到如今的位置。娶了幾房美妾,兒子五六個。人生至此,絕不能算失敗。但是,他如今最大的危機來了。
前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奉命清查京營,若是與太子有勾連,最好的結果是去邊疆效力,陣前戴罪立功。差一點的,抄家殺頭。他早年時,受過太子的恩惠。現在,與太子有所來往。
煩躁便是由此而來。太子沒有要求他做什麼,他也不可能為太子賣命。等太子登基還差不多。雙方保持著聯絡。但如今這樣的政治重壓之下,他說的清楚?
樂參將在家中一夜未眠。第二天,王子騰持聖旨進入京營駐地。京營十二營有五營隨左都督牛繼宗出征西域,果勇營入值禁中。還有六營四萬八千人在駐地。樂參將在當場被拿下。
王統制在京營中頗有耳目,動作極快。
太子的“勢力”遭遇重大打擊。
…
二十六日,上午時分,都察院的二堂之中,北靜王、左都御史殷鵬提審太子之師傅伯龍。錦衣衛派了一名指揮同知坐聽。錦衣衛指揮使毛鯤並沒有親自親來。
傅伯龍天下名儒,身材高大,將近七十歲,給都察院關了這麼些天,精神還很好,一身藍衫略顯髒亂。傅伯龍昂首站在堂中,憤然的道:“太子何等賢明?怎麼可能會謀反?諸公難道不是心知肚明?為何還如同泥塑,不去天子面前分說。卻要來審問老夫。”
北靜王水溶和殷大中丞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苦笑。太子賢明不賢明不好說。但是太子那性情,絕對可以稱得上柔弱,要說結交武將,準備造反,根本不可能。但是,這話,誰敢去和天子說?
前段時間,敢做於發聲的言官、正人,在朝堂上已經被清掃一空。朝堂上現在的風氣…人人明哲保身。
傅伯龍問住兩名主審官,氣勢逼人。
心裡卻是禁不住長嘆一口氣。他交給太子的辦法,本來已經在天子面前過關。誰料到,太子與甄家之間有銀錢往來。使用在何處,他都給瞞著的。
傅伯龍正想著時,堂後轉出來一名緋袍的文官,微笑著道:“傅太師,不審你審誰?”看似笑著說,語氣卻是很嘲諷。傅伯龍官居太子太師。
傅伯龍一看,看清楚進來的是誰,氣得渾身直抖,道:“方鳳九,你敢狹私報復?要知道你也是太子少傅。”
京城風華,除了朝堂政治之爭外,還有一個廣為關注的矛盾焦點。本朝士林、文壇中,傅伯龍與方望的文學理念之爭。雙方口水戰早就升級,相互對噴,勢同水火。
所以,傅伯龍一見方望進來,渾身汗毛都炸開,極其的憤怒。
方望哂笑道:“狹私報復?傅太師未免想得太多。本官身為禮部尚書,如何管不得爾等東宮講官?不過,汝為階下囚,吾為堂上官。你我之爭,確實該有一個了斷了。”
禮部尚書,一般都是士林領袖,清流中的清流,管翰林院、詹事府,確實有資格說話。
傅伯龍當然不會服氣。雙方在都察院的堂中爭執起來,引經據典。然而,訊息傳出之後,文壇上所有人都明白,方宗師終究是勝了。吾為堂上官,汝為階下囚!
至於過程:子殺少正卯!
…
從二十五中午,京城傳遍王子騰決定面見天子的事,各方勢力雲動。到二十五下午,聖旨發出,廢太子之事成為定局。接著,餘波之下,太子的勢力被打的稀里嘩啦,一潰千里。
京城中紛雜的局勢就此變得清晰起來。巨大的政治風暴,開始肆掠著餘威。
但凡和太子沾上邊的人、事,都不會好過。
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