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好資訊吧?總算知道背後是誰在搗鬼。鄭府巧取豪奪,竟然草菅人命,簡直是喪心病狂。”
賈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大師兄,事實上恰恰相反,這是個壞的不能在懷的訊息。”
公孫亮臉上輕鬆的笑容還沒有露出來,就縮回去。
賈環搖搖頭,沒說話。
如果做最壞的估算,鄭國舅很有可能就是揣測上意,從而以毒殺監生的方式來陷害山長。那麼,接下來肯定還有一套組合拳。主動陷害和被動陷害,完全是兩回事。
雖然可以猜測毒殺監生幕後的主使是鄭國舅,但,外戚的入局,讓局勢再一次惡化。(未完待續。)
第兩百四十三章 與天鬥,其樂無窮(一)
夜中。刑部天牢中昏暗無光。一名六十多歲的老者穿著整齊的衣衫躺在牢房中的床榻上,虛弱的閉著眼睛。
可以看得出來,老者雖然關在監牢中,但居住條件還是不錯。這片天牢區域中其他七間牢房中空著,只有老者一人。
一名小吏從牢外提著一盞油燈進來,在牢房門口輕輕的喚了一聲,“李大人…”
已經被下獄多日的李高澹緩緩的坐起來,閉著眼睛倚在牆壁上,“什麼事?”他這些天都是依靠這名小吏來知道外界的訊息。
小吏不以為意,乾笑了一聲,輕聲道:“幾天前,國子監監生被毒殺了7人。其中有三名是東林黨的監生。朝廷將負責審查監生案的張中丞停職待勘。”
中丞是左、右副都御史的別稱。因為,副都御史相當於是前代御史臺的副長官御史中丞,故有此稱。
張中丞就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張安博。
李高澹不答,眼皮子動了下。宦海多年,幾條人命的案子見多了。張安博被停職待勘,裡面估計有些名堂。
小吏再笑一聲,勸道:“此事對李大人而言是好事。李大人何不上書言張中丞之過?聖心大悅後,說不定會給李大人減免罪行。總好過全家流放。”
李高澹睜開眼睛,輕輕的哂笑一聲。他居廟堂之高時,何曾聽過這種赤…裸…裸的挑撥言語?小吏就是小吏,說話太直白,水平不行。聽的他心裡很不舒服。
…
五月二十一日,朝廷內外矚目的左副都御史張安博被停職待勘一案出現新的變化。
身處在天牢中的大學士李高澹上書彈劾張安博對聖上心懷怨懟,工作消極怠慢,致使聖上的仁德還沒有實行,則監生已經斃命7人。
朝堂之中,多半人都認為這是李大學士對張安博沒有保護好東林黨的監生心生不滿。
畢竟,對聖上心懷不滿這種事可以猜測,可以在面聖的時候私下告狀,但公開上書就沒什麼威力,沒什麼意思。公開上書罵皇帝的人都有,難道還在乎心裡想?
但這份看似發洩的的奏章,在朝堂之中,彷彿是吹響某種進攻的號角一般。
二十一日,李大學士上書後,科道言官聞風而動,紛紛上書彈劾張安博。罪名五花八門。巨大的浪潮洶湧而來。即便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都覺得張中丞要撐不住了。
形勢急轉直下。
二十二日,有御史上書為張安博辯護。三法司的人都撤離國子監,看護不嚴,首先要追究責任的是國子監劉監丞等人的責任。
稍後,大理寺右少卿梁錫、工部左侍郎胡侍郎、翰林院編修魏翰林、禮部方主事等盟友紛紛上書辯護。
通政司這個“發帖”所在地,再次變得熱鬧起來。
二十三日,常朝之上,大臣們又是一通口水仗。很明顯,從最初某些人的諂媚上意,到現在,局勢已經演變成對左副都御史這個位置的覬覦。
二十四日朝廷沐休。二十六日,在承天門常朝之後,武英殿議事。聖心獨斷,將左副都御史張安博下獄,由軍機章京、九省統制王子騰與右都御史齊馳專辦此案,並徹查張安博的問題。
局勢越來越糟糕了。
同時,關於李大學士的處理結果由軍機處公佈:交錢贖罪,賜歸鄉里。朝廷允許李高澹交納1萬兩白銀給國庫抵贖罪行。以致仕官員的身份回鄉居住。
很多明眼人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酬功。
不過,明面上的奏章,有不少大臣上書,言聖人寬待大學士,保留朝廷體面。
一場遲到的夏雨在下午兩三點許終於落下來,淅淅瀝瀝,浸潤著路面,屋簷。大有“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意趣。雨前陰雲密佈的天空變得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