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了袍袖擦了一下臉上的淚和血他開始繼續前行。
不意才走了兩步卻被地面的一塊凸出的石塊絆了一跤手裡的刀幾乎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他不勝狼狽地爬起來一時變得呆痴猝然間使他體會出這種失去眸子的生活簡直比死更可怕!
無限的悽愴轉瞬間化為滿腔的悲憤長嘯一聲他決計不顧生死展開了身法倏起倏落向前直衝過去!
他這時的心清真恨不能一頭撞死!
偏偏面前一無攔阻一任他橫衝直撞竟然碰不到一點阻礙。
他喘息著定下了身子內心之悲忿感傷真是無法形容這一陣子急奔意圖求死的勇氣過去之後他又不再想死了。
事實上他眼前又來到了冰河的邊緣當他再前進幾步時只覺得足下踏空一時收足不及噗通一聲墜身於展望無及的冰水之內。
鬍子玉原來是輕功極佳之人只恨此刻壞了眸子失卻先機一腳踏空再想拔身已是萬難眼看著全身下沉即遭滅頂。
值此一千鈞之間陡地自河岸上拋下來一根絲絛。
這根絛條可說是他眼前惟一救命的東西了鬍子玉當然不肯錯過他一把抓住了絛條一端。手方抓牢即時岸上人手腕一振並聽得嘩啦一聲水響鬍子玉偌大的一個人就像是一條上鉤的大魚隨著他翻起的手腕高高拋擲而起遂即四平八穩地落在了地上。
鬍子玉此刻真是狼狽極了全身水淋淋的由於事倉促竟連閉氣也是不及急切間一連灌了兩口冷水這時再吃夜風一陣吹襲由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顫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他手裡兀自緊緊抓著那根繩索而繩索的另一端卻顯然抓在另一個人的手中。
那人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神采自若雖然略現同情卻並不顯著。
這時他冷冷一笑道:“春來春去有空時花開花落無盡期閣下一方之尊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著實令人可憐!”
鬍子玉陡地一呆睜著一雙淌著血的眼窟窿道:“足下是誰?救命之恩本應拜謝只是胡某一生骨硬從不受人憐惜足下如果只為憐恤在下那就大可不必了!”
那人原本心存輕視的意念一時間轉為嚴肅。
士可殺不可辱!
此人能在窮途末路身負重傷之際兀自不肯示弱於人只此氣魄卻也令人欽佩。
那人如非事先對於譚、胡二人抱定極深之成見而來幾乎對於眼前這個人心存諒解了——
他當然不是一個隨便放棄原則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落井下石打落水狗。
對於他所深痛惡絕的大仇人亦復如此。
他直直注視著鬍子玉——良久之後他鼻中“哼”了一聲道:“閣下有這番氣度倒不愧是條漢子只可惜——”
說到這裡臨時把話吞住。
鬍子玉儘管是冷得全身抖可是卻清楚地聽見了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
這時他怔了一下道:“只可惜什麼?”
“唉——”那人嘆息了一聲道:“只可惜足下與貴上早年所行非是以至於種下了今日的禍因遲早難免一死!”
鬍子玉冷冷笑道:“莫非是司徒火老賊一夥的麼?”
那人寒聲道:“雖不是司徒火一夥卻也不是你們一路的。”
鬍子玉道:“請問大名?”
那人“哼”了一聲目光中帶著憐惜他打量著眼前的鬍子玉——長久以來這個人一直是譚雁翎的左右手運籌帷幄素有智囊之稱譚雁翎所行的每一件事如非是出諸他的主謀也多少參與此人的意見在內。
說他是主兇之謀應該不為過之。
那人在一開始說話之時即變換了嗓子用中氣音使得聲音與他一貫的口音完全不同是以鬍子玉用盡了智力辨別卻也分辨不出。
那人注視著鬍子玉良久之後遂道:“有一句話要當面向胡兄請教。”
鬍子玉此刻已運用內功自丹田內提吸起一股元陽之氣繼續貫注全身收到了卻寒作用。
這時聆聽之下他徐徐道:“請問在下知無不言!”
那人冷冷地道:“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地點是金陵舊地被害人乃是當時富甲一方而又樂善好施的梁仲舉梁先生。”
鬍子玉忽然打了一個寒噤。
“梁先生?”說著他後退了一步倒吸了一口冷氣點點頭道:“有關梁先生的事情只怕我知道得很少。”
那人毫不客氣地戳穿了鬍子玉的假面具進一步道:“請你直話直說不要掩遮!”
鬍子玉真恨不能把這個人瞧個清楚這一願望即使在一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