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梁仲舉家大業大做生意太獨佔了不容許外人插入——”
說到這裡鬍子玉微微頓了一下道:“那時我與譚先生方自打入皮貨業梁仲舉不但不予扶植反而百般刁難處處以大吃小……”
“原來如此!”那人冷冷地一哼說道:“這麼一來你們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可是?”
鬍子玉苦笑了一下道:“非但是不好做簡直無法維持!”
“後來呢?”
“唉!”鬍子玉咬了一下牙齒道:“那時我與譚先生新入皮業界開始只是做皮貨供應商漸漸摸清了行路想轉營皮貨店。想不到梁仲舉以其壓倒性的大勢力聯合各界一致杯葛致使我們那家皮貨行開張不及半年就匆匆倒閉了!”
“這話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好!”那人冷冷地道:“你再說下去!”
鬍子玉二十年從來不曾啟口的話一旦說開了想要停止也是不能一時滔滔不住有問必答。
鬍子玉道:“我與譚大哥迫於生存因銜恨梁仲舉做生意的獨霸才不得不下此毒手。”
“怎麼下的手?”
又是一聲輕輕地嘆息稍稍停了一會兒——
“是這樣的。”鬍子玉說道:“那梁仲舉新買了一輛油壁車又新納了一房寵妾……”
“是荷姑吧?”
“咦——”鬍子玉一驚道:“你怎麼知道?”
“不必多問你說下去就是了!”
鬍子玉道:“不錯是荷姑……梁仲舉對那個荷姑百般的寵愛……那時候時逢盛夏梁仲舉每晚必偕荷姑乘彩車至郊外乘涼遊玩。”
頓了一下鬍子玉仰天想了一陣。時間太久了也許他有點模糊了但是到底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他是不會忘記的。
“……那一夜譚先生和我事先喬裝為他家的車伕與跟班的……在他出門以前先下手殺了車伕和那個叫‘周福’的跟班的我二人就冒充是他們兩個。”
“那位梁老先生莫非是瞎子不成?”
“姓梁的出門就往車子裡鑽根本不注意坐在車前座上的車伕和跟班。”
“荷姑可曾同去?”
“同去了!”鬍子玉道“俟他二人上了車姓梁的吩咐去燕子磯。”
他臉上帶出了一片獰笑並無絲毫仟悔的表情。
“——譚先生做事最稱利落事前事後一向是不露出一些痕跡。就這樣在車行燕子磯的途中下手殺了梁仲舉和那個女人。”
“就只這麼容易?”
“就是這樣容易!”
鬍子玉與那人已十分接近了可是他卻無從看見他的臉。
他已經是個瞎子——這一個嶄新的印象不時地刺激著他使他每當冀圖著要看人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新的刺痛。
現在他感覺到那個人又在冷笑了。
那人的武功剛剛他已經領教過了除非萬不得已在那人要取自己的性命時他不會再蠢到向對方出手。
“一派胡言!”那人用比冰還冷的聲音道:“說了半天你始終隱瞞著兩件最大的事實!”
“我什麼也……沒有隱瞞!”鬍子玉聲音已經顯出了他的內怯。
那人冷笑了一聲道:“梁老先生沒有武功麼?”
“這……”
“據我所知”那人道“梁氏昆仲雖是馳名商界的聞人事實上卻是得自青城派嫡傳的高手以你和譚雁翎那時的武功就是兩個人聯手只怕也絕非梁仲舉的敵手!”
鬍子玉用力擠了一下兩個血窟窿的眼睛好似在驚異對方的無所不知。
“是……的!他確是有武功!”
“以他之武功是不可能死於譚雁翎之手的否則你和譚雁翎何須費這麼大的事還要喬裝車伕跟班?這件事不是很明顯麼!”
鬍子玉默默地點點頭沒有吭氣不吭氣就等於預設了。
那人又道:“還有那個荷姑也沒有死對不對?”
鬍子玉怔了一下也沒有吭聲。
當然也等於承認了。
“那位梁老先生死於譚雁翎的乾元掌下是不錯的但是是在意識迷失之後才遭的毒手對也不對?”
鬍子玉幾乎緊張得要站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
“那不關緊要我只問是也不是?”
“確是如此!”到了這個時候鬍子玉真是有一句說一句了——
“那是因為他事先飲下了‘蛇骨散’一旦作遍體酥軟就只有等死之一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