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載點了點頭,無視於蓮憐一路上對他搔首弄姿做出楚楚可憐模樣,反而回頭對阿青笑道:“你瞧這小橋多麼精緻小巧,跟咱們京師的大塊文章粗獷風味就是不一樣。”
“南北有別,各有滋味。”她不知道他怎麼突然又變成了原來那風流荒唐翩翩自若的王爺形象,但她一向樂於配合他的。
王爺扮起吟風感月的公子哥兒和寶里寶氣的狗熊都像得十足,尤其兩者結合,常常唬得外人誤以為他一點都不精明。
只有她這種“心腹內人”才知道,他有多麼大智若愚,多麼真知灼見,平常的外表形象都是騙人的。
他會查出真相嗎?
她心底混合著不安和興奮與期望,雖說爹爹口口聲聲不要她追究和報仇,說他雖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所說的那一切她都懂,但是她怎麼也不明白,爹爹為什麼不告訴她,那人是誰?
爹爹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甚至要地讓恩恩怨怨就此打住,可是她還是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鑄成了什麼大錯?知不知道她爹是抱著一種多麼慈悲寬恕的精神在對待著他?
當天晚上,阿青依舊替千載取下了玉冠,服侍著他褪下長袍,在將衣衫掛上屏風的當兒,驀然腰上一暖,被他自身後輕輕環攬住。
她心兒又甜又軟了起來,害羞地低頭道:“王爺,別這樣,給人瞧見像什麼樣子呢?”
“就讓他們誤以為我男女通吃。”千載輕笑著湊靠在她粉頸上摩蹭著,呼吸汲取著她清新馨甜的香氣。“正所謂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走,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流。”
“是啊,念得快一點就變成了下流。”她取笑他,雙頰酡紅。
“居然敢消遣我,瞧我的五爪下山功!”他騰出一手對著她腰間搔去,惹得她渾身酥癢尖叫連連。“看你還敢不敢!”
“啊……王爺饒命啊!拜託拜託,放過我吧!”她又笑又叫,忙抓住他的大手。“我身上還有傷呢。”
“哎呀,我全忘了,你還好嗎?哪兒疼了是不是?”他一驚,馬上停住胡鬧玩笑的動作,緊張兮兮地摸摸她這裡,碰碰她那裡。
“我還好。”她忙安慰他,“傷口都好了,沒事的。剛剛是不想給人聽見,那咱們就有理說不清了。”
他一挑眉,“我是福王爺,誰敢囉唆?”
“好了,咱們說點正經事。”阿青牽起他的手,認真地仰視著他,“你今天到蓮花塢,有什麼發現?又有什麼感想?”
“蓮花塢很漂亮。”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除了這個以外呢?”
“你考我呀?”他壞壞地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顧左右而言他。“有沒有茶喝?我渴死了。剛剛廚子醬油、鹽巴放太多,害我一張嘴都快鹹出一座鹽山來了。還是你做的菜好吃,清爽味美又回韻無窮。”
“茶──”她翻了翻白眼,只得斟了杯茶親手遞到他嘴邊,“請。”
“謝謝。”他眉開眼笑,捧起茶啜飲著。
“王爺,你就別再賣關子了。”
“你都可以對我賣關子,何以我就不能對你賣上那麼一賣呢?”他朝她眨眨眼。
“我……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垂下頭,無助地咬著下唇。
“我也是呀。”他輕點了點她的鼻頭,黑眸含笑炯炯發亮。“我知道了一些事,發現了一些事,但是有一些事,還是得當事人親口證實。”
她心一跳,難道他發現了她……
“誰呀?要證實什麼?”
“不要緊,我最近的耐心增進了不少功力,我會等,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等一切水落石出。”他若有所指地凝視著她,“等到有人終於願意信任我……”
“咳,天晚了,我該回房去了。”她低著頭就想溜。
就在這時,門外陡然響起兩聲輕敲。
“這麼晚了,會是誰?”阿青一怔。
“鶯鶯。”他胸有成竹地微笑。
“誰?”她滿眼疑惑。
“沒看過《西廂記》呀?『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他嘻皮笑臉地道,“然後就是玉人來囉。”
她瞬間瞭然了。“你指的是蓮憐小姐?”
“冒牌的蓮憐小姐。”他歪著頭,微笑地瞅著她。“對吧?”
不知怎地,阿青被他的眼光看得渾身不對勁,清了清喉嚨,連忙走過去開門。
千載沒有阻止她,而是笑意晏晏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