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擁有黑夜前的夕陽,就讓她好好擁抱這僅有片刻的燦爛吧!
廣州府沒有蘇杭的纖細優雅,也沒有開封的繁華鼎盛,更沒有北京城的宏偉壯觀,但它卻十足是一座美的城市。
山明水秀,四季如春,終年燦放的百花令人好似置身於花的國度裡,入目是隨處可見的繽紛璀璨,淺醺的風吹來的永遠是濃郁的香,還有高大挺拔的白樺,亭亭如蓋的古榕,這是一座充滿自然風情的城池。
不過梅兒的花卻是怎麼種都種不起來,種得她快挫火兒了。
“桃花若是再種不起來,我就改種蘭花,蘭花種不起來就種菊花,菊花種不起來種桂花,桂花種不起來種……”
“買這麼多菜吃得完嗎?別浪費了!”
溫煦的陽光下,提著菜、拎著水果、包著魚蝦和肉,梅兒與額爾德兩手俱是滿滿的食物,走在星星點點的樹影下。
她滿腦子想的是懷裡的花種子,額爾德擔心的卻是吃上三天都吃不完的食物。
“哦!大哥不是說前兩天在茶館裡吃的鮮蝦餛飩和蟹黃雞翼球很好吃嗎?我想試著做做看。”
“……唔。”
“大哥覺得上回我做的山楂奶皮卷和蜂巢芋角如何呢?”
為了挽回一點顏面,她捲起衣袖進廚房裡使出渾身解數,證明她在花圃裡不行,但在廚房裡可是沒有幾個人比得上的。
“……甘香濃郁,口味道地。”
“太好了,我試了兩次就成功了呢!”
自溺水那日開始,額爾德又回到原來那個嚴肅呆板的公主護衛,沒有笑容,沒有疼愛,淡漠而矜持,老是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偶爾被她逮到久久凝視的目光,他也總是一臉罪惡感的迅速別開視線。
她知道,他對她也有同樣的感覺,雖然他什麼也沒說。
因為心動,所以產生罪惡感。
他必然也明白這是不被允許的,她是堂堂和碩公主,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護衛,他沒有資格對她心動,更沒有資格對她興起非分之想。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許配給別人了。
但是他心動了,甚至差點褻瀆了她,所以他只好避開她,以免自己犯下無法挽回的大錯。
他們都知道,他這麼做才是對的。
“之前沒有多少機會展現手藝,現在既然暫時安定下來,我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
“我可以每日每餐煮不同的菜,整整一個月喔!”
“……”
他們都知道,他這麼做才是對的。
但是他做的到,她做不到。
因為他是個成熟的男人,而她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他可以壓下心中的感情,可以漠視她的依戀,可以拒絕她的付出,可以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她做不到。
不過她可以不在意他的冷淡,不在意他的拒絕。
夕陽雖燦爛,卻已勾上幾抹闇黑,她要擁抱這燦爛,便也得連這幾抹闇黑也擁抱進來。
只要能親身感受到擁抱夕陽的美好,就算被闇黑所傷也值得。
“當然,大哥若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菜,儘管告訴我沒問題。”
“……”
“沒有嗎?那麼……有不喜歡的菜,說了我以後就不會再做。”
“……”
“也沒有嗎?那就……”
只要能親身感受到擁抱夕陽的美好,就算被合黑所傷也值得。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受到任何傷害,如今,她常常要對著他自說自話表演單口相聲,他則悶不吭聲作啞巴,即便如此,她也能悠然自得地愉快無比。
哪怕是毫無意義的相處,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亦能樂在其中。
一路走一路說個不停——她一個人,他們終於回到別苑,在門口,梅兒把菜全交給額爾德拿去廚房,打算關好苑門後先去瞧瞧這回種的花?冒出芽來了沒有,沒有的話她就要改種蘭花了。
突然,闔上門的動作半途停住。
梅兒好奇地遙望遠處走來的母女,三十多歲的女人挑著兩擔青菜,裙裾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清清秀秀的小臉蛋,可愛極了,母女俱是一身陳舊襤褸的衣裙,看上去生活極是窘迫。
這兒是富貴人家的別苑區,原是不該有窮人出現的,梅兒猜她們是貪圖路近才打這兒經過。
“請等等!”梅兒不覺脫口喚住她們。
女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