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身後四個丫鬟偷偷打量她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微微閉了閉眼睛,調整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表情,攥緊了微微顫抖的手,寶釵終於提高了聲音開口道:“早朝的時辰快到了,請太子爺起身。”
隔著幾層撒花床帳,依稀看到太子爺朦朦朧朧翻了個身,探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卻抓了個空,身下又被那象徵早生貴子的大棗花生們硌了一下,這才觸電般的彈起了身子,咕噥道:“什麼東西?”
帳外,看見太子坐起身,寶釵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上前來打起帳子,目光閃躲著太子裸在外面的上半身道,“昨晚太子爺喝醉了,那些花生、栗子沒來得及收拾就睡下了,是妾身的不是。”
“唔,”太子睡眼惺忪,微微挑眉看了寶釵一眼,卻見她只穿著一身水粉色軟綢中衣,長髮只在頭頂上鬆鬆挽了一個髮髻,大半披散在身後,倒比昨日的濃妝更顯得麗質天成,不覺有些看直了眼睛。
“太子爺。”寶釵看太子不說話,只得抬起頭來,恰好對上了太子看著自己的眼睛,心中不覺一陣驚慌,手又微微抖了起來,慌忙垂下了眼睫。轉身胡亂地從春草託著的紅漆托盤裡取了太子的衣服,半跪在床蹬上,低著頭道:“妾身侍候太子起身。”
“不是說今天身子不舒服嗎?讓閆成派人去和丞相說一聲。”寶釵躲閃的目光讓太子更加的升起幾分興致來,本就略有些頭痛的他更加地不肯去上朝了。
“太子爺,這恐怕不好!”寶釵的聲音低低的,語氣卻很是堅定。
“哦?哪裡不好?”太子提高了聲音道。
“昨日太子納妾身,如此大操大辦本就不合禮儀,只怕已經惹人非議。當今聖上身子不好,正該太子多多承擔,為聖上分憂之時,若今日再不去上朝,只怕更會有人說太子流連女色、不孝父君、懈怠朝政。倘傳入聖上耳中,只怕聖上多心,對太子爺……”後面的話寶釵雖沒有說完,但利害關係已然言明。為了那個位置,太子已經做了諸多的努力,絕對不能因為這件小事就功虧一簣。更何況她已經是太子妾室,以後自然是要經常侍候太子的,太子若求歡愉,自然不必急在這一刻。
“也罷!那就過來服侍本太子穿衣吧。”太子自然明白寶釵這一番話中的關係,倒也沒有深想,只張開兩手,讓寶釵為他穿衣。
寶釵微微鬆了一口氣,忙開啟手中的中衣,屏息為太子穿上。看她一副戰兢兢的樣子,太子不禁笑道,“想不到你倒有這麼一番見識,真可以與班婕妤相媲美了。”
“太子爺過獎了。”寶釵微紅著臉孔,手下卻有條不紊地為太子穿上了朝服,又侍候太子梳洗挽髻,最後將一隻金冠端端正正地為太子戴在髮髻上,用上等的羊脂玉螭龍髮簪固定了,又仔細地端詳了一番,才道,“好了。”
趙嬤嬤已送了醒酒湯過來,這會兒見寶釵收拾完畢,忙將醒酒湯遞了過來,寶釵接了,喂太子喝了半碗,太子搖頭便不肯喝了,因又吃了一碗銀耳蓮子燕窩粥,便匆匆去了。
寶釵總算鬆了一口氣,渾身的痠痛彷彿瞬間甦醒了一般,一陣陣的向她襲來。寶釵晃了兩晃,忙伸手扶住門框,方站穩了身子。春草、春柳在後面看到了,忙上來扶住。“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也許是太累了。”寶釵擺了擺手,思及自己說了什麼,臉上驀地一紅,忙掩住了,道,“先扶我回房裡坐坐吧!”
春草、春柳扶了寶釵回到房裡,正看到趙嬤嬤正領了兩位老嬤嬤端著一個托盤下去,看到寶釵過來,忙給寶釵行禮道喜,寶釵臉上一紅,看了已經過來伺候的鶯兒一眼,鶯兒會意,忙拿銀子賞了,趙嬤嬤等謝了賞,這才下去。
春草、春柳上前來要為寶釵梳妝,寶釵擺了擺手,道,“我身上乏得很,你們先讓人弄些熱湯進來,我想先沐浴一下。”
“是,夫人。”春草答應著對身後的春蟬、春鵑使了個眼色,兩人忙領著幾個小丫頭出去,不大會兒,便又帶了幾個壯年僕婦,抬了幾大桶熱水進了淨房。春柳看了看閉目坐在貴妃榻上的寶釵一眼,道,“夫人,浴湯里加了草藥,既能減輕身上的痠痛,又能消除那些印跡,夫人可要多泡一會兒。”
寶釵微微答應了一聲。太子一走,她覺得放鬆了許多,又加上一夜未曾閤眼,這會兒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那夫人還是先吃點東西吧,空腹泡浴湯只怕會頭暈。”春草在旁邊建議。
“我沒胃口。”寶釵杏眼微餳,懶懶地回道,“你和春柳她們先下去用些東西吧,一會兒有鶯兒和文杏伺候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