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詳了我半晌,確定我並無一絲的玩笑之意,他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倒了一杯茶給我,“師妹的胸襟非聞人能及,聞人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我緩緩舉起杯子,一飲而盡,甜甜的笑道:“我們這算不算一笑抿恩仇?”看他現在的樣子,我倒是真心想同他和好,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歐陽認真的看著我,有些遲疑,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了,師兄,該把你今天的目的全盤托出了,”我輕笑道:“難不成真是請我喝茶聊天的?”
他咳嗽一聲,掩去眉間殘存的不自在的神色,鄭重的說道:“我在東門大街開了家藥鋪,由於經常要出診,我沒什麼時間打理,要交給別人我也著實不放心,既然師妹閒賦在家,能否幫我這個忙,我知道自己的請求有些唐突……”
“真的?”我驚喜的打斷他的話,“太好了師兄,若涵求之不得。”
“既然師妹不嫌棄,那明兒我就在藥鋪恭候你大駕了。”歐陽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
“怎會嫌棄呢,”我誠懇的說道:“我是個閒不下來的人,還真得多謝師兄給我這個機會。”
客套了一會後相對無言,我便告辭回府。
“冷姑娘,”還未踏進家門,我就被一個尖細的嗓音止住了腳步,回頭一看,王公公面帶愁容的看著我,還用手在下巴上做著捋鬍子的動作,當然他是沒鬍子的。
我衝他淺淺一笑,“是什麼風把王公公您給吹來了?”
“若涵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王公公笑的有些勉強,我隨意的觀察了下四周,他是一個人來的,看起來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他來找我的事。
我跟著他拐進街道的轉彎角,見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心裡暗自思忖,王公公急急的找我究竟所為何事?難道是胤禛有事,思及此,我下意識的想去拉住王公公,可內心的猶豫還是使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王公公沉吟許久沒有開口,我想了想率先打破僵局,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卻是:“他還好嗎?”
王公公咳嗽了一聲,用審視的眼光注視著我,我躲開他的目光,轉開了頭。“不好,很不好。”他的口氣裡透著深深的無奈,“萬歲爺把什麼都放在心裡藏著掖著,老奴看著他一天天的消瘦,著實不好受。”
我低頭不語,他是個極為剋制的性子,再怎麼樣的傷痛表面上仍是若無其事,內心卻將所有的苦痛都承受下來,他,是憋出來的病。
王公公接著說道:“皇上每天都批閱奏摺直到天亮,休息的時間少之又少,長久以往,這身子怎麼受的了?”
“你們不勸勸他嗎?”我故意忽視心中的苦澀,靜靜的說道。
“我們做奴才的哪能勸的了主子,”王公公沒有看我,但我知道他希望我能接上他的話,見我半天沒反應,王公公只得繼續說道:“如今也只有若涵姑娘的話皇上或許能聽的進去。”
“公公言重了,”我輕輕的扯著指頭,一個接著一個,“若涵怕是要辜負你的一片苦心了。”
“若涵姑娘,”王公公意味深長的瞧了我一眼,“凡事總有個度不是,萬歲爺畢竟是萬歲爺,他對姑娘已是做了最大的讓步……”
“是皇上叫你來的?”我不耐煩的搶白,王公公話中有話,說的我好象敬酒不吃吃罰酒似的。
“不,皇上並不知道老奴來找姑娘,”王公公皺眉道:“我也明白多說無益,只希望姑娘可以三思。”
“該怎麼做若涵心中早有計較,公公請回吧,”說完,我不等他的回答徑自離去,不是我太狠心,只是怕再聽下去,我的心會再次淪陷。
翌日,我懷揣著映雪留下的信箋,一路上還在猶豫不決,其實看與不看這兩個念頭在我腦中盤旋了很久,看,或許可以瞭解映雪刺殺胤禛的動機和真相,但這事已經過去了很久,再次翻出來未必有意義。再說,這些信箋也許只是映雪和師兄往來的見證,我若是看了反而有窺人隱私之嫌。正思量著,東門大街已然到了盡頭,轉身抬頭同德藥鋪四個大字熠熠生輝。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師兄見到這些信箋時的表情,詫異中帶著欣慰,落寞中帶著暖意,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將信箋收好。
“若涵,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歐陽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只是留給師兄做個紀念,”我憶起那個明媚的女子,曾經在冰冷的紅瓦牆內帶給我的溫暖和真誠,雖然她最後傷害到我,可我一點都不怪她,我也從來都沒恨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