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
看到三十三拱橋後不久,我們轉彎走上一條通往娜希德家的寬敞街道。一走進大門,我們便脫下查多爾和麵紗,交給僕人。脫去這些之後,我渾身輕鬆了許多。
看到娜希德時,我想起了母親故事裡的公主。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絲綢長袍。從她的領口、袖口和腳踝可以看出,長袍下是一件橙色的襯衣。她像柏樹一樣高挑,走路時,身上的衣服輕輕地飄著。她有一雙碧藍的眼睛——遺傳自她的俄籍母親露德米拉——一頭長長的捲髮,被白色的繡花頭巾若隱若現地遮掩著,兩縷鬆散的頭髮垂在胸前。背後的頭髮用一條一直垂到腳踝的桔黃色絲帶扎著。我很想和她交談,但是在長輩們互相問好時,我們只能安靜地坐著。娜希德的母親看出了我們的熱切,於是對娜希德說:“去吧,我的靈魂,帶你的新朋友去看看你的作品吧。”
“我很樂意。”娜希德說。在帶我去工作室路上,她低聲對我說:“我們終於可以甩開這些老太婆聊天了!”她的不敬讓我很高興。她的工作室小巧精緻,地毯是讓人舒坦的灰色和藍色。
娜希德開啟一個裝滿紙的大箱子,紙上還有一些黑色的符號。她開啟一張紙讓我看。我盯著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什麼。
“讚頌真主!”我說,“你會寫字!”她不僅美麗,而且還是個學者。我們村裡幾乎沒有人會讀書寫字,我也從來沒有見過會用筆的女孩。
“你想看看我是怎麼寫的嗎?”
“當然!”
娜希德拿起一枝蘆葦筆在裝著黑墨的罐裡醮了醮,然後刷掉多餘的墨。接著,她拿出一張白紙,長久的練習讓她輕車熟路地寫出了幾個大字。
“好了!”她一邊說一邊拿起紙讓我看,“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我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是我的名字!”娜希德說。
我看著那幾個優雅的字母——一點,一橫。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用墨寫下的名字。
“送給你。”她說。
我把紙摁在胸前,沒有意識到這會在我的喪服上留下墨漬。
花之血 2(7)
“你是怎麼學會的?”
“我父親教我的,他每天都給我上課。”在提起父親時,她微笑了。可以看出她和父親的關係十分親密。我心彷彿重重地受了一擊,於是我看向別處。
“我為你的不幸感到難過,”她說,“但是你已經來這兒了。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真主願意。”
“你一定很想念家鄉的朋友。”她說,眼睛在我的臉上搜尋著。
“只想念歌莉,”我回答,“我們從小就是朋友,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娜希德的眼中露出疑惑,問:“如果歌莉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會保守嗎?”
“一直到死。”我回答。
娜希德看起來很滿意,彷彿剛剛消除了一個很重要的顧慮——我是否忠心。
“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她說。
我笑了,很驚訝她這麼迅速就提出要和我做朋友。
“我也希望。”我回答,“我能再看看你寫字嗎?”
“當然,”她說,“喏——你拿著筆。”
娜希德教我寫了幾個簡單的字母,我很笨拙地灑了一些墨在紙上,但她告訴我每個人剛開始都會這樣。練習了一會兒,娜希德塞住墨瓶,把它拿開。“不寫了!”她專制地說,“我們聊聊其他事吧。”
她誘人地笑著,我已猜出她要說什麼:“告訴我,你訂婚了嗎?”
“沒有,”我傷心地說,“我父母本打算為我找一個丈夫,但後來我父親——”
我不敢再想下去。“你呢?”我問。
“還沒有,”娜希德說,“但很快了。”
“你父母為你挑了誰?”
娜希德得意地笑著,“我自己找了一個。”
“你怎麼能這麼做?”我驚訝地問。
“我不想嫁給父母認識的那些老山羊,何況我已經見過伊斯法罕最英俊的男人了。”
“你在哪兒找到他的?”我問。
“你保證不告訴別人?”
“我保證。”
“你必須發誓一個字也不洩漏,否則我會詛咒你。”
“我向神聖的古蘭經起誓。”我說,被“詛咒”兩個字嚇壞了。我不想再交厄運。
娜希德滿意地吐了口氣。
“他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