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話,看得文颺一頭霧水。
“小琪想要什麼?”他疑惑地問。
司三姐瞟一下司琪。“她想去看爸爸。”
文颺恍然大悟。“伯父現在在哪裡?”或許他可以帶她去。
再一次,大家相互對看,看來看去看了半天就是沒有人開口,最後還是司琪自己說出來的。
“蘇丹。”
文颺靜了一下,失聲驚呼,“蘇丹?”
那個內戰打得如火如荼的非洲國家?
誰敢讓她去!
沒人敢讓她去,她不會自己去嗎?
一過七月七日她就滿二十歲,成年了,可以自己為自己負責,想要上哪兒就上哪兒,過去省零用錢、存紅包、賺打工費也攢了不少積蓄,省一點用應該夠了。但她並沒有笨到打算自己一個人到那種戰區去“觀光”,勢必要找人陪她去。
找誰呢?
“文颺,陪我去!”
文颺慢吞吞地放下書筆,慢吞吞地轉過身去面對倚在他背後的司琪,目光深思的端詳她片刻。
“你知道蘇丹正在打內戰嗎?”
“知道啊!”
“那為什麼一定要去,不能等你爸爸回來看你們嗎?”
“先生,爸爸已經整整三年沒有回來了耶!”司琪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他身旁。“他總以為兩、三個月寄封伊媚兒回來報平安,我們就會放心的把他丟在腦後了,嘖,他都不想念我們嗎?”
“我想他是太忙了。”文颺溫言安撫她。
“所以啦,他不能回來看我們,我只好去看他羅!”司琪一臉理所當然,說得振振有詞。“更何況,我想去的原因也不只是為了探望爸爸。”
“哦?還有什麼其他原因嗎?”
“這個嘛……”
司琪遲疑了,欲言又止的看看他,又無意識的摸摸畫稿,摸摸鉛筆,拿起橡皮擦又放回去。
“呃,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那天你所說的話,老實說,那給我很大的感觸。”她低聲說著。“我一心想要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現在卻發現自己對他們根本不瞭解,突然覺得我就好像你說的那種唱高調的人,嘴裡說要幫助人,其實心裡並不真的瞭解那些人為何需要幫助……”
文颺開口欲言,但被司琪捂嘴制止。
“不,應該說是不瞭解那些人為何會陷入需要幫助的困境,我想這才是最根本的問題。但過去我從來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只以為能夠付出勞力去幫助別人就行了,直到現在……”
她的表情呈現少見的嚴肅,眼神也極為認真地瞅住他。
“我想去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身體去體會,親自去了解殘酷的現實究竟有多殘酷,因為就如你所說的,我從來沒有看清過現實。所以當你告訴我你爸爸的遭遇,我受到極大的震撼,心想:天哪!真的有這種事嗎?”
歉然的,也是慚愧的,她拉開類似苦笑的嘴型。
“天知道我在綱路、報紙、電視上早就看過那種事看到不想再看了,但在那一刻裡,我終於明白,‘知道’是一回事,其實自己根本一點也不瞭解,那種現實離我太遙遠,我根本看不見。所以,我必須親自去看看,你能瞭解嗎?”
文颺默默凝視她一會兒,然後籲出一口氣。
“我想我能夠了解。”
“真的?”司琪喜形於色的笑開來。“那……”
“但我還是不會讓你去。”
笑容瞬間凍結。“為什麼?”
文颺溫柔地撫摸她的臉。“太危險了,無論是為了何種原因,我都不希望你經歷那種危險。”
笑容驟逝,但司琪並沒有生氣,她能夠理解文颺對她的關懷。“那就算了。”
文颺滿懷歉意的將她摟入懷中。
“對不起,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另一個我所深愛的人面臨危險了!”
一句話就讓她整顆心都融化了,司琪環緊他的腰,呢喃:“我瞭解,我真的瞭解!”
在這一刻裡,她是真的放棄到蘇丹探望爸爸的想法了。
可是,如果是機會自己送到她面前來,彷佛上天刻意要送她去似的,她又怎能抗拒得了呢?
從小到大追在司琪屁股後面的男生不知凡幾,當然,被她拒絕的男生一樣多,而不死心仍追在她後面的也不只馮君書一個,起碼還有一大串葡萄,高群保就是其中之一。
高群保的興趣是考古,可是臺灣沒有考古系,只好進人類學系先念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