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3 / 4)

小說:俗眼看紅樓 作者:老山文學

告訴賈母些賞心樂事,比如,賈政誇寶玉的詩好,今日帶他們出去逛了之類。給老人家疏散疏散。

別太嬌慣了身子

古來有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貪圖安逸享樂是人的天性,所以由儉入奢走的是下坡路,不用自己使一點力氣,輕輕鬆鬆地就溜出老遠,止都止不住。舊時有句俗語叫“撿了條蘇州襪帶”,這根蘇州的襪帶,想來是當時及為時髦的東西。繫上了它,鞋襪就不能穿得士氣,換了鞋襪,衣衫又不能不相襯。著華服,就得住高樓,接著就得易交易妻了。一步一勾魂,不由得就沉在溫柔富貴的陷阱裡。

寧榮二府敗落之時,賈政細察近來的支用薄子,發現用度竟比祖上加了十倍——東府裡的虧空就更是沒邊了。如何就靡費到這等地步?說來也簡單,看看賈珍在習射上玩的花哨戲法就能明白一二。本是居喪無聊,胡亂生個消愁解悶的法子。但既聚眾考較射箭的功夫,晚上就要成個飯局;既開了筵席,一群紈絝子弟正好趁機賣弄一下家下的烹調廚役。臨潼鬥寶之後,歇肩養力抹個骨牌什麼的,漸漸的就索性呼喝大賭起來了。開局之後,各路人馬齊至,不免又得喚來些粉妝玉琢的孌童調笑取樂。先人的餘蔭再厚,奈何子孫不成器,也不怨三更天裡,祖宗的陰靈在牆下嘆息。

至賈母散餘資時,已是一片樹倒猢猻散的悲涼了。老太太把多年的體己拿出來,作最後的分配。賈赦、賈政、賈珍等,每房得了三幾千兩的銀子。對莊戶人家劉姥姥來說,一百兩銀子就能買幾畝地,打一眼井,置辦起一個小康的家道來。而賈府的三千兩,怎麼看都只像個濟危渡命的錢,能撐到哪時算哪時吧。“乍富不知新受用,乍貧不改舊家風”,譜擺大了,不是一時就能收攏起來的。而且,在錦繡叢中養嬌了的身子,任憑大世界裡怎樣和煦的微風,吹到身上都是肅殺一片。傳說當年朱元璋流落江湖的時候,把菠菜豆腐當成珍珠翡翠白玉湯吃,功成名就之後,就再也難得這樣的享受了。富貴人家,儘可以在燭光與鋼琴聲中吃鮑魚,這說不定還不如市井百姓到小館裡點個水煮肉片滋味厚。可知上帝造人,還不是偏得那麼厲害。受用太過的人,對酸甜愈麻木,對苦辣愈敏感,於災難完全喪失了抵抗力。

古人所謂“惜福”,是要預先磨練身心,以增強在患難中的韌性。衣服不可太講究,飲食不可太奢侈,住所不可太華美,處處留些餘地。以防享受太過,驕縱了身體,以至後來受不得飢寒困苦。如今我們秉承西方的生活新概念,有“提前消費”、“負債消費”一說。有理,但是請注意開源節流四字是並提的,節流不屑節,開源卻是必開的了。也就是說,好歹要練成一件生存的利器,學識、技能、關係等等,總要有一樣拿得出手的。若一事無成之前,先把身子養得閒散嬌弱了,喝西北風都不消化。

從寶玉的識見說起

那賈寶玉是有些歪才的,雖不喜讀書,但作詩題對什麼的倒也不算外行,對女子的鑑賞能力也是一流,能在萬紫千紅中間一眼認出林黛玉這個真女孩來。豈知除此之外,他另有種見識很值得我們看看。

那天他正與襲人說些粉淡脂紅的風月,轉到女兒死一頭,襲人忙掩住口。寶玉便道:“人誰不死,只要死得好。那些鬚眉濁物只知道‘文死諫,武死戰’這二死是大丈夫名節,便只管胡鬧起來,那裡知道有昏君方有死諫眾官,只顧邀名,猛拼一死,將來置君於何地?必定有刀兵,方有戰死,他只顧汗馬功勞,棄國於何地?”寶二爺一向是不理會這此經綸濟世之論的,無奈天賦異秉,一句話就說到根子上,一味死諫,那是大損君主之明的行徑。

有人問魏明帝時的楚郡太守袁安:“已故的內務大臣楊阜,難道不是忠臣嗎?”袁安回答說:“像楊阜這樣的臣子只能稱之為‘直士’,算不上忠臣。為什麼說他是‘直士’呢?因為作為臣子,如果發現主人的行為不合規矩的地方,當著眾人的面指出他的錯誤,使君王的過失傳揚天下,只不過給自己撈個耿直之士的名聲,但這不是忠臣應用的做法。已故的司空陳群就不是這樣,他的學問人品樣樣都好,他和中央機關的高階官員們在一起,從來不講主人錯誤,只是幾十次地送奏章給皇帝,指出哪些事做錯了,哪些缺點必須改,有批評,也有建議,而別人卻都不知道他寫過奏摺。陳群向主人提出意見從不自我標榜,所以後世的人都尊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這才是真正的忠臣。”

所謂進諫,那是想給正站在火坑邊上的上司提個醒,出發點當然是好的,但他是否虛心採納卻也說不定。賈赦看上了老太太屋裡的丫頭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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