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了。”
“咱們是一家子,少了向陽,就不是家了。”她嘆息,執起他的手,溫言軟語地說道。
“家嗎?”他盯著她的手,紅咚咚的,像是燙傷,他的聲音柔和了。“這傷是為了救我得來的嗎?將來你為爹多生幾個孩子,不就代了我的位置嗎?那也是家人,不必包括我。你太好心,如果沒有爹保護你,你認為你能在這世上生存多久?而我,只是個野種,如果我說,我是害死那個自稱我母的原兇,你的好心還能包容我嗎?”他低聲問道,不敢抬首望她。
握住他的手仍然不放,但霍水宓沉默了半晌,沉默到他受不住了,終於忍不住抬頭看她。
“你聽見我說話了沒?”
“你不必大聲,我自然聽見了。這也是旁人告訴你的嗎?”她也跟著大聲起來。
“不,你這蠢女人!那女人死的時候,我已經九歲,何必需要旁人來編謊言?”奇怪,他這麼大聲,沉不住氣幹嘛啊?他是在說很嚴重的事啊!為什麼這個女人沒有嚇得往後退?!她的腦袋瓜壞掉了嗎?!
“那,你是自以為是嘍?”
“不是!”他叫道。隨即惱怒自己被她影響情緒,勉強壓低聲音。“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最好嚇得她跳車!“她是生紅紅時,血崩而死的!產婆前腳才剛走,她就血流不止。是我待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她求我請大夫,可是我沒去!別業裡只有我!我不要她再活下去,她只會敗壞爹的名聲!我沒去請大夫,一直等到她斷了氣……我的身體內流有那個男人的血,我是這麼這麼的壞,甚至不懂得什麼後悔,我只想要她不再汙辱爹的名聲;月璽是她同長工生下的孩子,紅紅也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三個野種已經夠了,我不再想要爹再揹負下去,我不想要將來再出生的孩子同我們一樣,一生一世不受寵,只有唾罵……”因為太明白那種害死人的痛苦,所以他寧可自己出手,而不願小後孃一輩子跟他一樣,他已經髒了,就算再髒也無所謂,但她是這麼的乾淨!
他的眉頭緊緊地聚起來,怎麼她還執住他的手不放,她應該嚇得立即跳車才對。一個九歲的孩子便懂得弒母,那麼他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他想抽手,卻被緊緊握住,再抽,還是被使勁地握住。一連試了好幾回,他始終拉不出自己的手。
他扮起凶神惡煞的模樣,朝她怒叫:“你不怕嗎?不怕有朝一日我連你一塊殺嗎……喂喂,你又想幹什麼?別靠近我!我是殺人兇手啊……別擠在我旁邊,你不是在對面坐得好好的……”百般對小後孃的挫折無奈卻化為一聲“哼”。
“向陽。”
“幹嘛?想告密,儘管去,我不怕。”
“啊,對喲,這也算是你的秘密。”
“想要我不說出去嗎?”
他斜睨她一眼,心裡隱約覺得不對勁。“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喂喂。”
“那,以後可得要聽我的話喲。”
“有病啊你!聽你的話?我寧願一頭撞死!”
“啊,真的嗎?那我只好告訴老爺了……”
“告訴我什麼?”車門忽地開啟,徐蒼離正站在前面。不知何時。馬車早已停在徐宅門口。
“爹!”他驚呼,不由自主地恐慌起來。爹聽見了嗎?還是王總管已稟報過爹了?
那麼,爹當真是擋在徐宅門前,不准他再進徐家門了?他狠狠地瞪了霍水宓一眼。這個蠢女人、笨女人,沒事對她掏心挖肺的幹嘛?如今好了吧,爹要聽見了,他第一個先勒死這個蠢女人!
“老爺!”霍水宓搶話道:“我叫向陽陪我去廟裡上香,他……他不舒服,所以咱們趕著回來了……是不是,阿福?”
站在徐蒼離身後的阿福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是一徑地搔著頭,看看天色再看看地上,專注的神情像是黃金遍地似的。
徐蒼離注視著她半晌,然後伸出手臂抱她下來。
“你呢?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是向陽他……”忽地,她的聲音沒了。因為她瞧見老爺的鞋板上積有泥塊,藍色衫子上也沾有些塵土,像是風塵僕僕地從哪兒趕回來般……今兒個下午,老爺不是要留在集聰樓招呼北方生意人?
徐蒼離微笑,放她落地。“待會兒。叫珠丫頭為你上藥吧!”他的眼正視徐向陽。
“爹……”恐怕,這是最後一次喊他爹了。“啊……爹……”這回,他又驚叫起來,發現整個人也教徐蒼離給抱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