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硬邦邦地不過鋪著一層薄薄的陳舊棉絮而已。
這,這是一個府中二姑娘該有的房間嗎?就算她是庶出的,也不該這麼可憐啊?這怕是府中隨便拖個丫頭出來,都住得比她好吧?
就在蘇悅兒頓感悲慘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花嬤嬤,你給行個方便,把門開開,讓我看看她吧。”
那聲音一入耳,蘇悅兒的心就有了一絲抽痛的感覺,而腦海裡竟就出現了一張憔悴又怯懦的臉。
“陳姨娘,您這點兒錢老身可不敢收!要知道,二姑娘闖出這麼大的禍事來,只怕不好收場的,我勸您還是趕緊調頭離開吧,生下這麼一個廢物,你已經在蘇家難以立足了,再這麼惦著她,小心夫人看見,正好有了理由把你給攆出去!”
“我……可是……可是月兒到底是我的女兒啊,我,我平日不敢見她已是不對,如今都這樣了,我總不能不管她啊……”門外女人的聲音充滿了焦急與痛苦的哽咽,屋內的蘇悅兒則是心頭泛著一抹痛。
“陳姨娘,你這是做什麼,你以為你跪下,我就會給你開門嗎?老祖的令,我可不敢違背……”門外,花嬤嬤的聲音充滿著嘲色,蘇悅兒的心頭一動,忍不住的衝著屋外開了口:“娘,您還是走吧……”
“嗯?”屋外,花嬤嬤一聲驚異之音響起:“二姑娘,你該叫陳姨娘為姨娘的!”
蘇悅兒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個時代的規矩,當下只能趕緊改口:“姨,姨娘,我知道您掛著我,但我沒事,所以,您還是快走吧!”
“月兒,月兒,是我不好,我平日不敢見你,出了事也不敢去救你,我沒用,我沒用啊……”隔著一扇門,陳氏的聲音已是淒厲:“花嬤嬤,我就只有這些錢了,求求你,開開門吧,她一身的傷,不能不管啊,你就讓我進去給她上上藥吧,免得她落下一身的傷,那,那可會要了她的命啊!”
☆、第八章 羞辱
蘇悅兒雖然挖原主的記憶,是沒有多少生母的關懷可尋,但就是這麼幾句話,她卻已經明白這個女人的迫不得已。
一個本花容月貌的妾室,在生下的女兒被發現是個廢物之後,就不得寵,自然是受到了她的牽連,而那之後竟不敢見她,也自是為了生存。
也許,她該怪陳氏的自私與怯懦,可是她怪不起。
因為她知道,陳氏並不欠自己的,畢竟每個母親能夠給予孩子一份生命,這就是大恩。
何況就現在自己這糟糕的處境,陳氏竟因怕自己留下傷痕而不管不顧的來了,這就足夠她銘記這位活在夾縫中的母親,一份恩情的。
“她的命與我有什麼關係?”此時,屋外的花嬤嬤的聲音卻是充滿了不屑。
“她,她可是蘇家的二小姐……”
“呸!就她還二小姐?現在大家喊她一聲二姑娘也不過是給你陳姨娘留點面子罷了,你竟然還在這裡有臉擺譜?我告訴你,蘇月兒她不過是府中一個廢物罷了,就是死了,也沒人會在乎的!”
“你!”
“你瞪我幹嘛?我說錯了嗎?大小姐的貓兒死了,咱們做下人的還得在玉山上給它刨個坑的埋了,你覺得你這丫頭死了,葬的進蘇家的墳地玉山裡嗎?”
“我,我不許你這麼侮辱我的女兒,我不許……”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蘇悅兒聽到了門被撞擊的聲音,顯然陳氏被打的已經摔在了門上。
“你,你竟敢打我?”陳氏的聲音充滿了驚訝。
“我打了你怎麼了?我告訴你,識相的就趕緊滾,再在這裡糾纏,我立刻拉著你去夫人那裡!你猜你會不會今天就被夫人給攆出府去啊?”
門外立時有了嗚咽的抽泣之聲,蘇悅兒完全可以想象到屋外的陳氏是有多麼的屈辱。
“姨娘,你走吧,不要留在這裡,被這種狗眼奴才欺負!走!我求你走!”蘇悅兒此刻已不由的淚順著臉頰淌下。
她心有不忿,她想要為陳氏開口,她更想狠狠地教訓這個欺負人的花嬤嬤,可是,她現在自己都是泥菩薩,而與一個看門狗爭執,只會讓母親更加的受辱,所以她只有求陳氏離開。
屋外,陳氏的哭聲終於在一陣腳步裡遠去了。
蘇悅兒心裡沉痛的閉上了眼,屋外卻傳來了花嬤嬤冷嘲熱諷的聲音:“二姑娘現在真是長脾氣了呢,沒錯,老身就是狗眼奴才,可你呢,怕是連府上最下賤的奴才都不如呢!”
蘇悅兒緊緊地咬了唇,她沒有反駁,因為和這樣一個奴才吵嘴,根本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