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暗中保護唐僧的天神,既然設莊款待唐僧一行,自然準備充足,連向來腸胃很好,肚量極大,能吃下一座米山的八戒,也吃了個半飽。
在這護法們設的莊園休息一晚,次日天曉,唐僧去背馬,八戒去整擔,天神所化老頭又教天神所化的婆娘整治些點心湯水管待,三人吃飽喝足,便致謝告辭。
老者道:“此去倘路間有甚不虞,是必還來茅舍(這八百里黃風嶺,方圓千里之內,也就我這裡有人)。”
猴子道:“老兒,莫說笑話。我們出家人,不走回頭路。”
老者笑笑,也不多遠,目送三人挑擔策馬扛棍西行。
取經三人往西走了不到半日,就遇到一座十分險峻的高山。三人在崖前觀望,只見這山頂接青霄,澗深疑見地府,嶺上生雲,怪石嶙峋,全是千萬丈高的陡峭懸崖。石崖上有不少巖洞,洞中有滴答水響。山上又不少帶角鹿和獐,不畏取經這行人,隨處能盤盤曲曲的紅鱗蟒,頑皮的白麵猿。常聽虎嘯狼嚎,飛禽振翅,走獸奔行之聲。
三眾進山,正小心戒備之時,正看那山,忽聞得一陣旋風大作,唐僧在馬上,聞得風聲浩大,夾雜樹木倒折,山石滾動之聲,不由心驚,道:“八戒,起風了(咱們回家收衣服漏)!”
猴子恥笑道:“風有什麼可怕的!此乃天地四時之氣,有何懼哉!”
唐僧道:“此風甚惡,和天地自然生成的風不同。”
猴子笑道:“有何不同?”
唐僧道:“你看這風:巍巍蕩蕩,颯颯飄飄,渺渺茫茫,上至碧霄。過嶺千樹倒折,入林萬竿飄搖,柳連根動,吹花連葉飄飛。你瞧林間那群玩耍的猴子,頃刻而散,那草叢內鹿兒,亡命奔逃。在看那崖上,根淺的檜柏全倒,蒼勁挺拔的松篁針葉全凋。播土揚塵的,必不是好風!”
八戒上前一看,見果如唐僧所言,一把扯住行者道:“師兄,十分風大!我們且躲一躲兒風沙。”
猴子笑道:“兄弟不濟!風大時就躲,倘或親面撞見妖精,怎的是好?”
八戒道:“哥啊,你不曾聞得‘避色如避仇,避風如避箭’!我們躲一躲,也不虧人。”
此時風快到跟去,確實很大,猴子也覺不尋常,便道:“且莫言語,等我把這風抓一把來聞聞看。”
八戒笑道:“師兄又扯吹牛了,風怎麼抓得過來聞!就是抓得來,便也漬了去了。”
猴子道:“兄弟,老孫有個‘抓風’之法,自然抓得風來。”
猴子弄個捕風的手段,讓過風頭,攝來風味過去聞了一聞,有些腥氣,道:“果然不是好風!這風的味道不是虎風,定是怪風。斷乎有些蹊蹺。”
正說著,就見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隻斑斕猛虎,慌得那膽小的唐僧坐不穩鞍,翻根頭跌下白馬,斜倚在路旁,魂飛魄散,哼都不敢哼一聲。
猴子瞥了老虎一眼,便袖手立在一邊,八戒見此,只得丟了行李,掣釘鈀,自己上前攔住老虎,大喝一聲道:“孽畜!那裡走!”
虎哪會聽一隻豬的話?八戒只得提耙上前,對著衝過來的劈頭就築。
眼見要被釘耙打中,那隻虎來了個急剎,後腳撐地,上身後仰,便直挺挺地站了起來。站起來後,這虎把那前左爪輪起,摳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滑剌的一聲,把個皮剝將下來,站立道旁。
老虎本就威懾人,這虎又來這剝皮一幕,一般的人遇到,必然會被嚇得魂飛魄散,任其拿捏,可息其遇到了兩個非人,卻沒起到恐嚇之效,而另一個人,則早在見虎時就趴下了,根本不用扒皮恐嚇。
話說這老虎扒了皮後,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妖魔,模樣十分滲人,其赤剝身軀上,全是血跡,彎環雙腿紅媸媸的。兩鬢蓬鬆,被血染透,是兩團火焰,雙眉硬豎鋼牙森,金眼反射陽光,光耀耀的。
“吼!”那虎妖氣昂昂地嚎叫一聲,震動山崗,雄糾糾的厲聲高喊道:“慢來!慢來!吾黨不是別人,乃是黃風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鋒。今奉大王嚴命,在山上巡邏,要拿幾個凡夫去做下酒菜。你是那裡來的和尚,敢擅動兵器傷我?”
八戒一耙落空,拄著釘耙罵道:“我把你這個孽畜!扒皮的畜生!連你豬八戒爺爺都認不得了!我等不是那過路的凡夫,乃東土大唐御弟三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經者。你早早的遠避他方,讓開大路,休驚了我師父,饒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鈀舉處,卻不留情,定敲碎你貓頭!”
“呵呵,原來是福稜山的蠢豬。”虎先鋒嘲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