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淌出一行淚。
不,任何一個母親都是自私的,她拚盡全力也要保護女兒的安全,哪怕要以更多人的生命做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香風飄遠,閣樓上還是隻剩下女孩一人,而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甜美的夢中,不願醒來。
月落星沉,茫茫無際的海天沉入黑夜的包裹之中。
從海天的盡頭隱隱約約飄來一條小船,不知道它是怎樣闖過昨夜的狂風暴雨,但它飄飄搖搖的樣子和支離破碎也差不了多少。
小船慢慢駛近西涼國的海岸線,船頭一個年輕男子正在費力的搖著船櫓。他的身子幾乎都被海水打溼了,但英秀的眉眼中卻洋溢著興奮的神情,正在搖櫓的結實手臂也因此而漸漸晃動得失了規律。
他叫秦羽,來自遙遠的夏禹國,那是一個遠離四海,遠離中土的小國,從那裡來到西涼,就是騎快馬,坐快船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西涼國乃是島國,處於四海之中,平時能登上西涼的人非常少,秦羽好不容易才潛入東野國的軍營,從那裡抄錄了一份地圖,又因為沒有船工肯冒險,只好現學現賣自己駕船,學辨認方向、學應對風雨大浪。
所幸他足夠聰穎,也算有膽量,才終於熬到了抵達的這一天,否則還沒有見到定秦劍,他這一條小命怕就要去喂海底的大魚了。
慢慢的,已經可以看到海岸線了,隱藏在蒙隴夜色中的西涼國寧靜中透著神秘。從東野軍營中高懸的地圖可以看出,東野近日內便會對西涼開戰,也不知道這份寧靜還能維持多久?
秦羽想得出神時,手已停了下來,任小船隨海潮漂流,眼看距離海岸不過百餘尺,他轉身從艙內拿出隨身小包,隨時準備上岸。就在此時,在泛著銀色月光的海面上,隱隱約約的,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什麼東西正在飄動。
他心頭一動,將船搖向那個漂浮物些許,這才看清——竟是一個人!
秦羽一驚,有人溺水了甲他扔下包裹躍入海水中,奮力向那個人游去,游到近前,一把抓住那個人的衣領轉而向岸邊游去。
好不容易登上岸,他將那個人拉到身邊低頭審視——原來是個年輕的女子。
一張年輕生動的臉,五官靈秀鮮活,唇邊似乎還有些許笑意。
秦羽拍打著女孩柔嫩的臉頰,呼喚著,“姑娘、姑娘!醒一醒!快醒一醒!”
女孩雖然在笑,但神志卻一直沒有回覆,若有若無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秦羽有些頭疼,怎麼剛到西涼就遇到這麼棘手的事?記得小時候他曾經見過別人溺水,當時施救者嘴對嘴的為那人渡氣,才得以讓溺永者活過來。這一次,難不成也要他如法炮製?
他胡思亂想著,眼睛忍不住瞟向女孩的臉——確切的說,是女孩的嘴。
漂亮的菱形小嘴,在白天一定更好看,但在夜間,又是剛剛浸泡過水,所以顯得有些蒼白,微微翹起的唇角彷佛若有所待……
他不禁打了自己一拳。瞎想什麼?剛到異地就只顧和女色親近,此行的大事難道都忘了嗎?他忙收斂心神,一掌拍在女孩兒的神陽穴上。
女孩兒嚶嚀一聲悠悠醒轉過來?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如星光一樣璀璨的明眸映在秦羽的臉上,那雙眼睛未免太亮,亮得不像一個垂死的人,倒像是宿醉剛醒的模樣。
見她醒過來了,秦羽不禁喜道:“好啊,你醒了?”
女孩困惑的看著他,問道:“你是誰?”
秦羽沒有回答,板起面孔指責,“你小小年紀怎麼可以尋死?就算是生活艱難,也不應該對自己這樣不負責。有多少煩心事,多和親人講講也就過去了,看你年紀不過十六、七歲,難道不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是你死了,你爹孃怎麼辦?你有為別人想過嗎?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其實原本不該救你,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非無情之人,既然讓我碰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可我救得了你一次,卻救不了你第二次,你自己若不求上進,再死十次也是活該……”
他滔滔不絕的開導,一點也不曾發覺自己的長舌有多招人討厭,那女孩的臉隱藏在夜色中,開始微微顰眉,後來卻漸漸舒展,暗藏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秦羽不曾察覺女孩的神情,正說個沒完,卻見那女孩的頭越垂越低,到最後“嗚呀”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莫非他這番話真的起了作用?他繼續板著面孔問:“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剛登西涼,他其實很需要一個嚮導,這女孩或許就是他進入西涼國的一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