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的袍子,師父,師父,你要那個做什麼?”嬌妍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這時趕快插嘴。
“蕭氏朱雀這一支的傳人不是最善馭火的嗎?”那少女說著,再次抬起頭仔細的端詳我:“不是他心愛的女人?”
這次我們離得近了,我看到她亮得驚人的雙眼竟然是重瞳的,心裡一動,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那少女輕輕笑了,第一次露出了屬於少女的嬌羞:“我媽媽說我叫熒。”
“熒?”我腦中頓時清晰的蹦出那段十幾年前的宮中舊事。先帝在位時專寵柳妃,因此子息單薄,膝下只有柳妃給他生育的一個太子蕭煥,連個公主都沒有。德綸十一年時,宮內有個宮女突然被發現懷孕,那宮女聲稱懷的是先帝的血脈,但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宮女,即便先帝寵幸過她,內事房也不會紀錄在案,那時剛被冊封了皇貴妃的柳妃又是出了名的善妒,沒過多久那個宮女就從宮內銷聲匿跡,而那宮女肚子裡的孩子,也跟著不知所蹤。
大武蕭氏自太宗皇帝起,每代子嗣無論男女,都長著一雙標識一樣的重瞳,而承襲皇位的朱雀一支,無論男女,名字裡都會有個火字來做部首。
這個少女叫熒,又生了一雙重瞳,看來就是當年那個失蹤的嬰孩兒了,她雖然獲得了蕭氏朱雀支的名分,但是卻被關在這座不見天日的英華殿裡,孤獨的長大。
想到這裡,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想要抱抱她,那少女的手像玉石一樣冰涼,暮秋時節,北方的寒氣已經很重了,她還是隻穿著一件連夾層都沒有的棉布單衣,我搓了搓她單薄的肩膀,皺眉問:“難道他們沒有給你送冬衣過來嗎?”
“冬衣?是什麼?”熒忽閃忽閃蝶翼一樣的睫毛,問。
“嬌妍,待會兒回去了,把我的裘毛衣拿幾件過來給你師父,也算你孝敬師父的。”我轉頭吩咐嬌妍。
嬌妍高興的答應。
熒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合上了眼睛:“真暖和啊,你真的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嗎?”
我輕拍著她的肩膀,環顧著這間堆滿了各色香料和香爐的屋子,連張床都沒有。說到底,我所能提供給她的幫助也只有這點了。
在這座總是靜默得彷彿一匹巨大的史前怪獸的紫禁城裡,不知道還埋葬了多少這樣或那樣的故事,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主導這些故事的人,但是即便如此,現在親眼所見的,還是會讓我覺得心寒。
今天是侍寢的日子,蕭煥的心情似乎不錯,下午回到儲秀宮不久,養心殿就有人來叫我過去和他一同用晚膳。
吃飯的時候,我看蕭煥臉上有了一層難得的紅光,那雙深瞳裡也有著異樣的光彩,就問:“山海關的戰況好轉了?”
“對,”他笑著點了點頭:“沉穩持重的幸羽在前方督戰,那個戚瘋子潑辣有謀,這兩個人配合真是天衣無縫,即便那個庫莫爾再厲害,過不了半個月,也要被逼退了。”
破例的跟我說了這麼多前方的戰況,看來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我笑笑,執起銀壺,把暖熱的竹葉青添到他面前的酒杯裡。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袖:“皇后,你今天去英華殿了吧?”
我點頭:“是啊,見到萬歲的那位令妹了。”
“噢?皇后是在怪我對熒狠心了?”他笑著,捻了捻我袖口的衣料,然後把手放到鼻尖聞了聞:“遲夜香加軟荼蘼,皇后知不知道你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我從他手中奪過衣袖:“走過又怎麼樣,人家是想對你的女人下手,又不是對我。”
“所以說,做我的女人不容易。”他仍舊笑著,用手指在杯中沾了一滴酒,在半空輕彈了一下,空中瞬間就騰起了一朵火花,火光中一束紫煙先是凝聚成一朵夜來香,然後化成一株亭亭的花樹的樣子,很快不見了。
我還從沒見蕭煥在我眼前顯露過這種功夫,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焚火化毒的法子,”他笑著:“熒先是對你施了遲夜香的毒,然後再用與之相牴觸的軟荼蘼之毒將兩種毒性抵消,但毒性畢竟還殘留在身上。熒只懂學制毒的方法,卻從不知道去學該怎麼化解。”
我挑挑眉:“看來你是很懂得化毒的方法了?”
“熒每隔幾天就要新制一種毒出來下在我的飲食裡,如果連這個都不懂的話,皇后只怕早就見不到我了。”他悠然說著,忽然把話鋒一轉:“皇后只想著熒可憐,有沒有想過,我留一個時時刻刻想殺了我的人在身邊,也是在忍讓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