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意外,錢某就不寫信了。”錢淵口吻依舊溫和,“若事有不濟,也至少可保汝貞兄歸鄉。”
頓了頓,錢淵補充道:“如若沿海新倭亂起,商路斷絕……猶記得嘉靖三十四年,錢某被倭寇所擄,沿途所見,鄉村凋零,而這些年因五峰之故,徽商往來沿海絡繹不絕……”
王寅沒太聽懂,鄭若曾皺了皺眉,只有看過胡宗憲來信的徐渭挑了挑眉頭。
沿海開海禁通商,給東南帶去了無數的商機,徽州府雖在山區,但一來有新安江直通杭州,水運便捷,二來因許棟、徐海、汪直、王一枝、徐碧溪等人都出身徽州,而徽州又有外出經商的傳統,所以在東南那麼多府洲中,徽州府得利可名列前五。
這是在提醒胡宗憲,你敢把桌子掀了,回了鄉梓都遭人鄙夷。
而這句話的重點不在“五峰”,而在“嘉靖三十四年”。
那一年,錢淵被倭寇擄走,而真倭猛攻績溪縣龍川村。
胡宗憲隱隱以東南通商事、汪直威脅錢淵,後者哪裡有那麼好的脾氣,雖然接下了這事,卻以這句話隱隱以龍川村威脅胡宗憲……小心再有一股倭寇去龍川村找你麻煩!
你敢壞了事,我就敢壞了你龍川胡氏……呃,我錢展才可能幹不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來,但你胡汝貞想賭一賭嗎?
“那就拜託亮卿兄傳話。”錢淵拱手行禮,“這便啟程南下,伯魯兄?”
鄭若曾點頭道:“鄭某暫留兩日,還請展才引薦,拜會曾府。”
有鄭若曾這個幌子,終於可以上門了,兩三個月了,為了避免高拱、李默兩個沒肚量的老頭兒犯嘀咕,錢淵到現在都沒去過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