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揚州瘦馬進貢……隆慶帝無語了,要是自己這麼幹了,人設全崩塌了好不好,臣子還不把自己視為明武宗第二啊?!
“展才……”
錢淵義正言辭,“陛下登基以來,朝中上下無不稱道,日後必為一代明君,何以玩物喪志……”
隆慶帝拉著臉揮手打斷,“展才自入詹事府,無一日上衙,無一日點卯……”
你丫的天天睡懶覺,搓麻將,玩的不亦樂乎,而我就該天天看奏摺,忙成狗?
“陛下為天下之主……”
嫌累你可以不當皇帝嘛,當了皇帝就別嫌累!
“朕決意於南宮召見群臣,以定科道言官彈劾江西巡撫胡宗憲事。”
錢淵眨眨眼,這話剛才說過了啊,自己要在那天舌戰群臣。
隆慶帝加重語氣道:“內閣、六部尚書、侍郎、左都御史、科道言官、翰林近臣均需在場。”
嘖嘖,短短几個月,隆慶帝說話水平猛漲,都會留白了!
這話意思很明顯,信不信不讓你露面……錢淵雖然入詹事府,但不在翰林院任職,還真沒有名義出現。
錢淵愣了下,看著似乎勝券在握的隆慶帝,決然道:“胡汝貞罪大惡極,棄市、腰斬、五馬分屍……請陛下定奪。”
“呵呵呵呵……”隆慶帝都被氣笑了,“展才,真有你的!”
看了眼站的遠遠的陳洪等太監,錢淵湊近小聲求饒,“陛下,這等事,當近侍所為……禮部、內宮監不正在選女入宮嘛,讓陳公公走一趟就是。”
隆慶帝嘆道:“美則美矣,卻沒什麼活味……高師傅那等人,展才還想不到?”
噢噢,這意思是,高拱在這方面秉承士大夫的品行,挑出來的都是那種……呃,活殭屍啊。
錢淵想起今日剛剛入西苑看到的那個美貌宮女,明明好身段,還有一雙勾人心魂的眼睛,卻像個木頭人似的,從頭到尾都不吭聲。
而隆慶帝之前十年困居裕王府,實在懶得應付那些木頭人,聽聞揚州瘦馬名聞天下……
“陛下誤會了,誤會了。”錢淵咳嗽兩聲,“揚州瘦馬面貌姣好,或擅琴棋書畫,或長雙陸骨牌,百般機靈……實則都是教出來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均是有規矩的,沒意思的緊。”
看隆慶帝板著臉不吭聲,錢淵真是頭大,“陛下,真不是臣不忠……一旦事洩,家裡葡萄架倒了還好說,只怕朝中斥臣類萬梅州!”
聽到這句話,隆慶帝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萬梅州就是憲宗朝著名的奸臣萬安,在給皇帝的奏摺中寫小黃(書),還和皇帝討論房中術,後來弘治帝登基,這廝還不肯滾蛋,被著名太監懷恩摘下牙牌驅逐出朝。
看錢淵愁眉苦臉的模樣,隆慶帝一揮手,“昔日潛邸,朕視展才為友,如今雖君臣名分,但朕願一世君臣……”
話沒說完,錢淵只能拜倒在地,“陛下以以國士待之,臣必以國士報之。”
“那此事就拜託展才了。”
看著隆慶帝匆匆離去的身影,錢淵是咬碎口中牙,心裡大罵高拱……又不是挑皇后,要那麼嚴苛幹毛啊!
陰著臉先讓陳洪派人將兩隻小鹿捆著送去隨園,錢淵先去直廬轉了圈,想找個藉口和高拱商量商量,這個黑鍋總不能真自己一個人背吧。
但高拱不在直廬,錢淵馬不停蹄奔向禮部,高拱居然還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他找了個藉口尋到林庭機,又找了個小吏……摸到備選的秀女那看了看。
還真是一群木頭人啊,而且還真不夠漂亮,共同的特點就是臉大……
回了隨園,錢淵沮喪的坐在後院側屋裡,多多在鋪在地上的涼蓆上熟練的爬來爬去。
今天覲見,總的來說收穫很大,胡宗憲只要不死,只罷官歸鄉,自己就足夠交代了……南宮那日如何舌辯,還要和眾人商量,那日能到場的隨園士子不少,諸大綬、陶大臨嘴巴不太利索,但還有徐渭、孫鑨、冼烔、剛剛轉入六科為給事中的林烴。
錢淵琢磨著要不要私下讓人去問問已經轉入都察院的胡應嘉……
胡宗憲的事還是小事,今天覲見最大的收穫在於錢淵的表演贏得了隆慶帝的信任,還好今日臨時決定十真無假……現在說自己簡在帝心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不然也不會接到揚州瘦馬這破任務!
但揚州瘦馬……決定不能背這個鍋!
“揚州瘦馬,揚州瘦馬……”錢淵低聲呢喃,畢竟隆慶帝才二十多歲,騷動的青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