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能說,”裴杞堂抿著嘴,“只要她一日沒有答應,兩家沒有按照禮數定下婚約,微臣就不會說。”
皇帝站起身,像一座山峰將裴杞堂牢牢地罩住。
“你以為不說,朕就不知曉了?”皇帝滿臉戾氣,“朕早就知道是誰,你喜歡的那個人就是顧大小姐,你就是因此才對付陸家,陸家才會小心翼翼地上門賠禮。”
裴杞堂臉上一閃驚訝的神情:“並非如此,微臣不曾對付陸家。”
“還嘴硬,”皇帝額頭青筋浮動,“屈承如在裴家見到了陸家人,你還敢欺騙朕。”
怒氣似野火般被風一吹,便一發不可收拾。皇帝拿起御案上的硯臺就向裴杞堂擲去。
一瞬間,硃砂墨四散,硯臺也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裴杞堂身上。
常安康立即走到裴杞堂身邊不遠處跪下疾呼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常安康說完看向裴杞堂:“裴大人,事到如今您快些說句實話,不要再惹皇上生氣,皇上可是一直都很器重您,您……”
“多嘴的奴婢,”皇帝厲聲道,“來人,將這個賤奴拉下去打三十大板,讓他長長記性。”
常安康顯然沒料到幫著裴杞堂說句話會是這樣的結果,立即趴在地上磕頭求饒:“皇上饒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帝卻充耳不聞,直到宮人和禁衛上前,將常安康拉了出去。
常安康的慘叫聲傳來,讓整個勤政殿更加的陰森恐怖。
裴杞堂依舊端正地跪在大殿上,臉上那堅定的神情。
裴杞堂不肯低頭認錯的模樣,讓皇帝頭腦發熱,恨不得立即抽劍刺過去。
就像太后殺死趙家人那樣,將裴杞堂殺死在眼前。
“皇上,”小內侍低聲道,“裴思通大人遞了牌子,請求皇上召見。”
裴思通來的倒快。
裴家。
皇帝恨不得將牙咬得咯咯作響,如果不是裴家,他這一劍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刺下去。朝中上下誰都知道裴家是他的人。
裴思通和裴杞堂又有功勞在身。
沒有極好的藉口,或者確實的證據,他發落了裴家,會讓其他臣子寒心。
“告訴裴思通,”皇帝道,“朕準備在京中適齡小姐中選出一位賜婚裴杞堂,讓他準備回去接旨。”
內侍應了一聲,剛要退下去。
裴杞堂卻道:“那麼微臣只有抗旨不尊。”
皇帝握緊了手掌,一雙眼睛中佈滿了紅血絲:“你可知抗旨是什麼罪名?”
“微臣知曉,”裴杞堂抬起頭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微臣雖入仕不久卻早知這樣的道理。微臣既然抗旨,就能夠承受結果,只求皇上不要牽連裴家其他人。”
皇帝緊緊地盯著裴杞堂。
裴杞堂眼睛中雖然有些恐懼,但是仍舊目光清澈。
小小年紀已經是氣度不凡。
他身邊正需要這樣的心腹能臣,沒想到只是一個女子就讓他迷了眼睛。
“這樣的女人,不守婦道,不尊禮數,”皇帝冷聲道,“應該被送去家庵受教……”
皇帝話音剛落,勤政殿中立即響起裴杞堂的聲音。
“昏君。”
無比清晰地兩個字從裴杞堂嘴中吐出來。
整個勤政殿被震得嗡嗡作響。
龍顏大怒。
皇帝正欲發作。
裴杞堂接著道:“如果皇上這樣做和那些昏君又有什麼區別?不認奸佞,不辨是非,今日不過是殺一個女子,殺一個忠臣,明日又該如何?”
“如此視人命如草芥,將來必然眾叛親離,那可真就是給旁人以可乘之機,”裴杞堂靜靜地與皇帝對視,“微臣諫勸皇上,莫要如此作為。”
“皇上想要查清微臣是否陷害方家、陸家其實不難,這樣武斷定了微臣的罪名,微臣不能信服,”裴杞堂接著道,“微臣接下這幾樁案子的時候,就知道定然會因為查案,被人記恨,惹禍上身。所以微臣也曾想過順水推舟,將這些案子丟給刑部和大理寺,這樣一來就可以脫身自保。”
裴杞堂哂然一笑:“可惜,曹雍當年因徹查慶王謀反案入獄之後,大理寺就讓朝廷所有的官員談之色變,許多官員寧願被貶職也不願意被調入大理寺,大理寺形同虛設,其中的官員,多數是準備遷轉暫時留下,很快就會被調任,衙門裡早就已經是無人可用了,如果微臣推脫不肯接著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