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卻不在乎:“她來就讓她來好了,我又沒有做什麼錯事,她還能打我不成?她在哪裡,我去看看……”
黃色的簾子掀起來。
太后與皇帝四目相對看了個正著。
旁邊的舒王“呀”了一聲。
其他人都跟著低下了頭。
皇帝就穿了一件輕薄的緞子長袍,領口敞開,頭髮散落下來,光著腿,赤著腳,目光有些散亂,臉頰通紅,手裡拿著一隻酒瓶,臉上是扭曲的笑容。
看了看太后“嗬”地一聲打了個酒嗝。
酒氣徑直地噴到了太后的臉上,太后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衝上額頭,她緊緊地攥起手指,幾乎將骨節捏碎。
成何體統。
大齊的聖上竟然是這副模樣。
裴杞堂輕輕地拉了一把舒王,舒王這才回過神來,慌忙隨著裴杞堂等人一起從東閣裡退了出去。
皇帝這個模樣,作為臣子應該避開,否則將來君臣無法見面。
“皇帝,”太后冷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母后,”皇帝搖搖晃晃,“又在考我,我怎麼會不知道,如果我不知道又要捱打,二弟、三弟都會站在一旁看笑話,笑話我這個太子,到底有多窩囊。”
捱了幾次訓斥,罰了幾次跪,他就記住了。
她會對他如此嚴格,只因為他是長子,將來要承繼皇位,卻沒想到他就這樣記在心裡。
太后覺得很可笑,他們母子的嫌隙竟然是這樣開始的。
“母后,我不喜歡你,”皇帝道,“皇上的賢妃都比你好,她待我如子,卻被你殺了,你……就是見不得我高興,每次只要我覺得舒坦的時候,你總會出現,我不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麼父皇會喜歡你。”
“咦,父皇那麼喜歡你,他死了怎麼不帶你一起走。”
旁邊的內侍聽得這話,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皇上怎麼能這樣說。
“皇帝。”太后的眼睛要冒出火來,皇帝不止是吃了五石散,而且喝醉了酒,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這些來自於他心底的話。
既然皇帝這樣不喜歡她,為什麼不想方設法地除掉她。
說白了,他就沒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
太后冷冷地看向宮人:“那個人呢?”
宮人向屋子裡看去。
太后幾步上前,撩開了簾子,立即看到了躺在軟榻裡的趙三老爺。
趙三老爺身上只穿了一件寬大的袍子,袍子甚至沒有係扣,雪白的身體徑直暴露在空氣之中。
榻前擺滿了冰盆,他修長的手臂,伸出來暴露在陽光下,看起來彷彿比女子的更加纖細。
他那雙大大的眼睛中滿是迷惘的神情,嘴角雖然翹起卻略帶哀傷,讓人看了就挪不開眼睛。
“是誰啊?”他的聲音極其的慵懶,長長的睫毛一抖看到了太后。
沒有懼怕,卻反而露出幾分玩味兒來:“我就說,早晚太后會來……皇上您就是不聽我的。”
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卻自稱“我”,不止是放浪形骸是真正的無法無天。
是誰養出了這樣的禍患?太后比誰都清楚。
“阿卿你過來陪朕再喝一壺,你說的對,這酒冷了就沒用了,必須是溫熱的。”
趙三老爺輕輕一動,光滑的大腿頓時從袍子中間露出來。
“朕來幫你穿鞋,朕來幫你穿鞋。”皇帝笑著跑過來,就要彎腰去拿鞋子。
趙三老爺果然伸出了腳,等待著皇帝的服侍。
皇帝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就將地上的龍靴撿起來扶住了趙三老爺腳,慢慢地,輕輕地向上套著靴子,臉上洋溢著極其滿足的笑容。
這樣的場面,看在太后眼裡,就像是千萬根針,狠狠地刺在了心上。
她那本該高高在上的兒子,卻做著這樣下賤的事。
太后眼睛中一閃凌厲的鋒芒,伸出手抽出了禁衛腰間的長劍。
身邊的內侍頓時大驚失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太后娘娘,您息怒,您息怒,皇上現在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皇上喝醉了。”
“他沒有醉,平日裡的他才是真的醉了。”人前裝模作樣的皇帝是假的,現在的皇帝才是他真實的面目。
怪不得他會讓皇后殺死徐茹靜。
徐茹靜見過這樣的皇帝。
太后一腳踹向內侍的心口窩,向前幾步,禁衛已經撲上去護住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