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敘要怎麼給交代?
自殺謝罪嗎?
顯然不可能!
對於傅東敘本人來說,自罰三杯都不可以。
他堂堂當世真人,執掌鏡世臺的存在,毋庸置疑的景國實權人物,豈該為一個內府修士之死,做什麼交代?
但齊國……實在是太強硬。
是什麼讓姜述如此自負?是什麼讓齊國人如此膨脹!?
昔年暘國極盛之時,也不曾在中域站穩過腳跟。昔日之暘國,今安在?
昔日之景國,卻還是今日之景國!
自古以來,挑戰景國者,無一功成,
齊國難道能夠例外嗎?
但溫延玉、師明珵……他們所代表的齊國,實在是太強硬了。
計昭南戰淳于歸,師明珵戰裴星河,現在溫延玉當著荊國中山燕文的面,不惜以國戰為挾,也要景國給一個交代。
而他傅東敘,擔當得起與齊國國戰的責任嗎?
此時此刻,景國絕無退讓之理。景國也絕不會因為齊國的國戰威脅,而把他傅東敘怎麼樣。但是因此引發的戰爭,由此造成的損失……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承擔了主責。
這是非常失分的事情。
景國不懼一戰,但景國並沒有與齊國開戰的計劃。恰恰相反,這一次景國四大真人鎖境尋人,起因正是要儘快結束與齊國的糾紛,好把注意力集中在牧盛之戰。
若真因此開啟景國與齊國的國戰,那麼鏡世臺首的位置,他決計是保不住的。
這不是官道達成、政綱有繼之後的完滿退位,他不僅僅損失實質權力,也會折損修行!
傅東敘沉默著,琉璃般的左眼裡,無數符文奔流如瀑。
“姜望沒有死。”
他忽然說。
黃臉老僧看向他,溫延玉看向他,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漫步走到那磨盤般的巨石前,伸手虛點了幾下。
巨石上幾點褐色的血跡,變得清晰起來。
“這幾滴血的落點不一般。”
他說著,伸手虛虛託在半空:“姜望在被魔的力量貫穿腹部打碎臟器之後……在這個地方,被人接住了。”
會在那種情況下接住姜望,當然不會是為了讓姜望死的姿勢好看一點。所以只能是救他的人。
傅東敘琉璃般的左眼裡符文迅速變幻,繼續道:“奇怪的是,這個人的痕跡,我卻看不到。”
何止是他看不到!
在場八位當世真人,第一次搜尋之下,也只發現了姜望、趙玄陽以及一位不知來歷的真魔的痕跡。
“我乖徒兒沒死?”苦覺陰鬱的老眼,又亮了回來。
傅東敘找出來的痕跡,的確是他先前所未細想的,也是騙不了人的。
“那麼他在哪裡?”他追問。
傅東敘搖了搖頭,看向溫延玉和師明珵:“或許齊國真人能有答案?”
師明珵冷聲道:“我們要救本國天驕,自是正大光明而來,不至於行鬼祟之事!”
對於師明珵的譏諷,傅東敘並沒有在意。
師明珵這句話,他是相信的。
所以他此刻也困惑非常。
那麼那個看不到痕跡的神秘人,到底是誰呢?
為何那真魔沒有阻攔?為何那引真魔入世的真人,也沒有阻攔呢?
還是說其實也戰鬥過,只是痕跡被抹去了?
就算是抹去了,也應有“被抹去”的痕跡才對……又或者,對方匿跡的能力,遠在自己的洞察能力之上?
“什麼意思?”全場大概只有中山燕文的心態最為超然,那兩個天驕是生是死,齊景戰或不戰,他都不怎麼在意。
因而有更多的心思,來審視這件事情本身。
“那個引真魔入世的真人,又出手救了姜望?”
“也許不止一個真人……”姬炎月猜想道:“互相警惕,互相戒備,然後隱藏了痕跡各自離去?”
“玄陽呢?!”蒼參突然問。
傅東敘搖了搖頭:“玄陽的資訊我看得應該跟您差不多,只能知道他失蹤了。但無法判斷他現在在哪裡,是生是死。”
他沒有說的是,他其實捕捉到了一絲死氣。
但很淡很輕,他不能確定屬於誰……
也不敢確定。
蒼參愣了愣,只是道:“不管怎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玄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