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近的一段路。
林有邪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知為何,仍有些恍惚。
她已經用自己的方式確認過,她所發現的、那些監視她的人,好像全都消失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那一切是不是一場夢呢?
是否她並沒有跟姜望吐露計劃,那天她沒有去驗屍,門口沒有撿到父親的刀具,烏爺爺也沒有死去,姜望當然也沒有打暈她……
但不會是夢的。
林有邪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在其中獲得了真實的線索。確認了那一切。
她加快了腳步。
走在人潮之中,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和行為,推斷他們的心情和職業,猜想他們接下來要去做什麼……這是她往日最常做的小遊戲,當然今日無心於此。
她只在想——
姜望要做什麼?
她停下甚至有些惶急的腳步……姜府到了。
林有邪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姜家,這位臨淄新貴的府邸,每一次來都比上一次更體面些,當然是得益於重玄家那位財大氣粗的胖公子。
“我要見姜望。”她直接對門子道。
許是自己的神色難看了些,多少會給人一些壓迫感,那門子帶著些怯意地去傳話了。
林有邪這樣想著,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不多時,姜府的管家迎了出來。
這只是一個普通人,未有超凡,但面對林有邪不卑不亢:“大人,真不巧,老爺出去了!”
“出去了?”林有邪看著他的眼睛,確認不是推脫之言,又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管家道:“爵爺什麼時候回,也輪不到我做主啊。”
“他去哪裡了?”
“您說笑了,爵爺去哪裡,還會跟我報備麼?”
姜望出遠門了,大概是走得很急的……
林有邪迅速在心中做出了判斷,繼而有一種不知是放鬆還是失落的情緒,淡淡地繞在心間,又飄乎乎的握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又響起一個男聲:“姜望不在?”
走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
氣質很是冷肅,眉宇間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只見得姜府的管家回道:“楊公子,我家爵爺現在確實是不在府中。您有什麼話要留麼?”
楊敬!
林有邪腦海中剛響起這個名字,又有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從後面匆匆而來。
“林副使!我可算找到你了!”
鄭商鳴的聲音……
林有邪回過身的時候,表情已趨於平靜:“鄭大人有什麼事找我?”
“不必了。”那邊楊敬對姜府管家丟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鄭商鳴急步走了過來,未來得及與林有邪說話,便又抬手:“欸,楊公子留步!”
楊敬冷肅回身:“何事?”
鄭商鳴先給了林有邪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對楊敬道:“殺死公孫虞的兇手,北衙已經將之抓捕歸案了!”
“什麼?”林有邪下意識地張口
楊敬的眉間也皺出了一個“川”字。
顯然都不太能相信這件事。
但鄭商鳴的表情非常認真:“你沒有聽錯,殺害公孫虞的兇手已經認罪伏法。楊公子,你這些天為友人的奔走,我們都看在眼裡。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公孫虞在天有靈,終於能夠安息。你也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楊敬當然知道,鄭商鳴既然能把話說到這個程度,那麼伏法的那一個,就肯定是直接殺死公孫虞的兇手。這一點不會出錯。
至於再往後……沒有往後。兇手只有那一個。
至於那人是跟公孫虞有舊怨,還是那晚突然路過碧梧郡突然心情不好……總之都不太緊要。符合邏輯的理由,總是能編出來的。
能把殺手扔出來做交代,這些天一直在碰壁的楊敬,當然知道有多麼難爭取到。
“北衙的破案效率,令楊某佩服。”楊敬向來是個清醒的人,頂多是因為公孫虞的死,短暫‘糊塗’了一陣。
現在他應該清醒了。
所以他拱了拱手,轉身便走。
“楊公子不打算親眼去看一看兇手嗎?”鄭商鳴在他身後問。
“不必了。”楊敬不回頭地道:“人斬了給我傳個信就行。家中事繁,我該回去了!”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走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