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鳥之本真。
這是太華麗的道術交鋒!
而在下一個瞬間,青風赤火彼此交錯,發生了無比燦爛的爆炸!
若非被偉力所迴護,得鹿宮這一下就要消失。
姜望和重玄遵目盲而對峙。
滿天的殘焰在風中轉!
殘焰飄飄似桃花血,青衫白衣又相接。
姜望並指虛抹長劍,長相思的冷刃之上,隨之跳起一縷白焰,繞鋒而流。
此非不周之霜風,而是三昧之氣火。
臍下氣海者,民火也,其名曰下昧!
點燃的是元氣,強化的是道法。
這是姜望向內探索三昧的其中一步,自這一刻起,劍仙人斬出的所有道術,都暈染了白色的焰光,由是洞明真諦,而能同重玄遵這個稷下學宮的優異學子爭鋒相對。
重玄遵一邊變化諸般道術,一邊提刀一振,刀身之上躍起了一輪滿月的虛影,像是明月高升在海平面。
腳下真就有了粼粼波光,偌大的得鹿宮陷落於更浩瀚的海洋。
四周的宮殿群都已經消失不見,唯有身處的這座宮殿成為海中孤島,而在海水中不斷沉沒。
白衣的國侯就行走在海面上,海水倒映著他的卓然與瀟灑,一輪巨大的明月,遠遠懸掛在他的身後。
照耀天與海,當然也照耀他。
他一步步地往前走,海面在他的靴底泛起細微的漣漪。月相世界隨著他的腳步已鋪開。
月輪開花之後,他將月光編織成了此世。
在人間成就了夢鄉。
相較於他的其它神通,月輪總是不夠顯眼,但並非它不夠強大。只是重玄遵戰鬥風格,常常不會對它有太多的體現。
傳說明月是世界上最孤寂的囚牢。
月輪亦如此。
開花之前囚身,開花之後囚心。
姜望以長劍所斬出的一切道術,都要先在這座月相世界裡映為虛影、成為夢幻。
而重玄遵代表此間之真。
他的道術鋪天蓋地,他的刀鋒寒意凌頸。
他身後的巨大月相,主導了這個世界裡的一切。唯獨……姜望。
姜望的雙眸仍然只有漆黑,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布,他卻也毫不猶豫地踏浪而行,斬出一道道被月相世界阻隔而被下昧之火點燃的術法。
劍演萬法,自行月相。
決死的交鋒即將來臨,雙方都貫徹了自己的勇氣和決心。
但讓人期待的爆發並未發生。
在那無盡寂寥的海平面上,墨髮垂肩的重玄遵大步而前,其身卻在後退,以一種粉碎了觀者感官的方式,走回了那一輪巨大的孤獨月亮。
恰恰在他走回去的前一息,姜望遍身燦耀不朽之赤金光芒,好似立地塑金身,一念成神佛。
在他腳下海水退潮,在他頭頂夜空褪色。
寂寞無垠的月相世界,被他的不朽照破!
懸照赤心,真我無幻!
此心如何能成囚?
先時累聚的道術、劍演之萬法,一時間爆發在一起,如洪流奔湧,頃刻吞月!
巨大的孤獨的月亮消失了,寂寞的無垠的海洋已褪去。
得鹿宮以及宮外的宮殿群,再一次出現在視野裡。
月相世界被擊破!
可惜……
姜望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月相世界是重玄遵此前從未展示過的殺招,但因為赤心神通與真我道途的存在,反而讓姜望看到了難得的機會。他亦不敢保留,第一時間啟用歧途,謹慎地給予了重玄遵一個甚至稱不上錯誤、只是相對次優的選擇。
重玄遵還是在生死交鋒的關頭,毫不猶豫地走回月亮,所行唯想。
就如他年幼就拒絕了太虛派祖師的邀請,在迷界又拒絕了霍士及的收徒,後來又拒絕血河宗宗主大位……人生歧途太多,有些甚至不是歧途,只是另一條同樣廣闊的路,但他自行大道,從未偏轉。
月相世界雖然被擊破,而他無恙。
月輪囚不住赤心。
歧途誤不了斬妄。
這一絲可惜的情緒,剛剛在心海泛起,就被無情斬去。面對重玄遵這樣的對手,姜望必須保持全部的專注,必須保持精神的無垢,在方方面面都做到極致,方有可能贏得那一縷不知何在的勝機。
沒有機會創造機會,失去機會再尋覓機會。
他在月相世界褪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