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此次朝議,可謂濟濟一堂。
值得一提的是,太子姜無華,今日身穿太子冕服,亦列位紫極殿中。
皇三女姜無憂,皇九子姜無邪,亦著宮主朝服列位。
與以往相同的是,天子仍然高坐龍椅。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朝議才剛開始,持不同意見的兩方就吵得非常激烈,完全略過以往那種溫文有禮但陰陽怪氣的前戲階段,一個個用詞都激烈非常。
在景國所帶來的強大壓力下,實在也沒誰還能戴住溫吞的假面。
這一場朝議,不僅僅是關乎他們的政見,也切實地關係著齊國的未來。
與景國之間的矛盾,絕不能夠等閒視之。與天下最強之國開戰,就必須要考慮到戰敗的後果!
紫極殿里人聲鼎沸,幾乎要掀翻穹頂。
一方表示要乘勝追擊,永除後患,絕不能被景國嚇退。
一方表示應該見好就收,這一戰已經打痛了夏國,能夠掠奪大量資源歸齊,已經佔盡好處,實無必要再與景國開戰,把自己逼到冒險的境地。
當然,爭吵的都是兵事堂、政事堂以下的官員,官階全都不到三品。
站在齊國官場最頂層的那幾個,始終緘默如山,不到最後定音的時候,他們不會輕易表態。
如此爭吵了很長一段時間,誰也無法說服誰。
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確,甚至於有些對錯,連時間也無法給出結果。歷史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分岔,誰又能篤定在那個時候換一種選擇,是會更好還是更差?世上哪有如果?
有人就有對立。
在一片沸議之中,齊天子抬起食指,只是敲了敲御椅扶手。
篤篤。
於是滿殿皆靜。
安靜中體現的是齊天子無上的威嚴。
而後他道:“把姬鳳洲寫給朕的信,給他們讀一遍。”
韓令低頭受命,展開景國國書,就在丹陛之下,面向朝臣,朗聲讀道:“東國天子親啟:景夏者,同盟之國也…“
一句“亦不得不赴兄弟之邦,以刀兵退外賊也!”,餘音方落。
齊天子已經一掌拍在了龍椅扶手上。
嘭!
“主辱臣死,你們是否不以為然!?“
一時間滿殿公卿皆拜倒,莫有敢言!
“你們知道前線正在發生什麼嗎?”
齊天子坐在龍椅上問。
他的聲音已經平緩了下來。
可是他的目光自平天冠的縫隙裡落下,像山像海。
那是有如實質的壓力,是生殺予奪的權柄。
“你們看到捷報頻傳,說什麼我大齊天威,講什麼已經佔盡好處。你們可知道這些戰果是怎麼來的?
你們可看到捷報背後,都是我大齊將士的血!“
“他們是為的什麼?”
“夏國三十三年積怨猶在,不敬東國。我大齊百萬雄師赴南域,所求者何?“
“是擄掠一些資源,流淌一些鮮血,殺死幾個夏國人嗎?“
“滿座公卿高談闊論,慷慨激揚,竟是誰在前線拼命?!”
“前線拼命的人未言一個‘退’字,你們竟要替他們做了這個主嗎?”
“他們用血肉鋪就一條通往貴邑城的路,把荊棘都拔掉了,把刀劍都斬斷了,是為了往後我齊人,能夠從容地往來於兩都之間。此後東域至南域,沒有險礙。臨淄至貴邑,是為坦途!”
“你們求名求功求業求大局—一什麼是大局?“
“此去南域萬里,一路屍骨!前線將士以命爭功,血染徵旗,朕若連個安穩後方都不能保證,做什麼天子!?“
齊天子直接站起身來。
丹陛之上他的身影如似高天。
丹陛之下群臣伏地,頂禮相拜。
“繼續打!“
齊天子大手一揮,如決浮雲,是定乾坤—一
“哪怕打到天荒地老,打到海枯石爛,打到月移位,朕一口不死,就支援曹皆打一目。必要打破夏都為止!“
他的聲音高上九天,又震揚六合,履極至尊,威懾天下——
“朕要犁庭掃穴,滅夏國社稷。
朕要貫通東南,懸照我大齊經緯。
朕要讓這天下知道一姒元贏不得霸業,姒驕保不住夏國。
姬鳳洲出手,也一樣!“
“朕!”
他當著滿殿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