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多開心!”姜望咧嘴一笑:“我記得菩薩以前也很愛笑的。今天怎麼不見笑?是不開心嗎?”
蟬法緣低頭看了一眼下方的戰場:“我為蒼生而悲。昔年天庭治世,萬界是何等安穩。如今諸天萬界征伐不休,孽力不息,罪在人族啊。”
這老和尚真是好定性!這樣都能忍。
姜望見屢次撩撥不成,也就懶得再鬥嘴,同時傳音給兩位人族真君:“前輩,咱們可有衍道強者埋伏,隨時可以支援?”
秦長生不吭聲。
真是個冷漠的傢伙。
但沉默本身也是答案。
姜望是在問,還可不可以接著挑事。
秦長生是在回答,還沒到扛不住的時候。
孟令瀟倒是個熱情的,饒有興致地回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妖族那邊還埋伏了天妖。”姜望篤定地道:“至少是有個獅安玄。”
“你哪來的情報?”孟令瀟問。
他並非值守燧明城的真君,沒有見過姜望那道劍令。
姜望也不廢話,直接從儲物匣裡掏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遠遠向鹿西鳴扔去:“鹿尊者!您是個心善的。我在路上撿到顆腦袋,勞煩您幫忙辨認一下,竟是哪家俊彥?幫忙找到家眷,叫他團聚吧!”
鹿西鳴本來笑眼溫柔地看著姜望和蟬法緣鬥嘴,這會看到這顆頭顱的樣子,當時就變了臉色——老獅子家裡可就這麼幾個可堪造就的,如何能死得這麼利落?老獅子甚至都不捨得讓獅善鳴來這處戰場鍍金蹭軍功……
吼!
虛空忽作獅子吼!
恐怖的聲量鼓天動地,翻卷巨湖浪濤,懾殺聽者之心。鎮伏一世,欲絕所有!
姜望……姜望當然不會硬接,默默斂去了光影。
是秦長生一拍連鞘刀,以刀鳴應之。
這刀鳴與獅子吼的交鋒,都被見聞仙域所捕捉。姜望手握此界,站在孟令瀟身後,靜靜感受這一切。
絕巔強者對聲聞之道的把握,真是各有創見。
整個愁龍渡,一時都暗了下來。
晴日忽夜。
倒不是天象變化。
而是整個三千里愁龍渡,連同愁龍渡上征戰的大軍,被一口吞下了——老獅子簡直是在發瘋!
“你如何有這般胃口?也不怕撐破了肚皮!”
秦長生拇指一推,拔刀出鞘,四尺長刀,一刀追歲!
那藏在鞘中還嗜血嘶吼如魔物般瘋狂咆哮的刀身,出鞘之後竟然是這樣平靜的。像是風和日麗的某一天,像是平淡如水的某一時。
就這樣經過了。
這是平平無奇的一刀。
這亦是毫無保留的一刀。
我們要如何斬殺遺憾啊?
是平靜的、日復一日的生活。
咔咔,咔咔,咔咔。
追歲刀所經之處,發出如此怪異的裂響。那是時空障壁的哀鳴,也是老獅子的牙齒,被反覆地磋磨,被斬出了裂隙——
天地忽一亮,金輝滿湖光。
身材高大、面貌威嚴的獅安玄,被秦長生這一刀斬了出來。
整個愁龍渡,被斬離了獅口。
他卻不看秦長生,那雙深邃的紫眸死死盯著姜望,任其如何潛蹤也不能擺脫:“你死定了!”
這道視線被一隻帶甲的手給握住,目光上所攜帶的攻勢,自然也被抹掉了。覆甲而現身的,正是荊國神驕大都督呂延度。
“大言不慚!”
呂延度有一雙男子少見的丹鳳眼,面貌儒雅,怒而有威。此刻他便用這雙眼睛與獅安玄對視,冷笑著道:“你今天最要想的,該是如何保自己的命!”
愁龍渡這一戰,實在很是蹊蹺。
將於道歷三九五五年開啟的神霄戰爭,註定是萬界挑戰現世的戰爭。
妖族不是孤旅。
在這當中所有的年月,妖族的精力都應該落在備戰之上。
人族才應該是想要提前在天獄世界掀起兩族決戰的一方!妖族應該是在神霄世界開啟前,全力避免大戰才是。
但現在卻是妖族主動發起襲擊,實在令人費解。
人族是實力上佔據優勢的一方,不懼怕真刀真槍的大戰,怕的是又一張類似於神霄世界的底牌。
不同於呂延度表現出來的狂傲。對於這次突發的戰爭,人族方其實是報以最大的戒備,諸方都有調動,真君也來了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