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代表誰?樓真人,你太多心了!”
一雙手撕開鱗蟒的顱頂,顯出清俊本貌的尹觀,赤身裸體,從中走出。這過程像是蛻下鱗衣,將所有的創傷都留在了鱗軀裡。
此刻的他不著寸縷,只有碧色的咒文在身上游走,好似春風過離原。黑色的長髮一直垂到腳踝,妖異的綠眸裡,一瞬間變幻著千百種情緒。
老人,稚子,將軍,歌女,壯士,苦役……世間萬般人,就有萬種苦。
他親身感受這些痛苦,然後以咒力的形式,與樓約分享。
所以他越是痛苦,越是在笑。
痛苦是他最大的力量來源,在生死邊緣獲得掌控人生的自由,他為什麼不笑呢?
世上的確沒有比地獄無門更適合他的組織,在生死關頭最能窺見人的本性,在生死之間,他捕捉到一個人最深的恨。這些都是他成道的資糧。
見眾生,而後立陰曹!
咒力交織成道衣。那是漆黑而遊碧紋的邪詭長袍。
閻羅大殿的虛影,在他身後升起。森羅之意,自成一方。
秦廣王的恨意不曾消解,秦廣王的力量如此直觀。
樓約面無表情。
樓約的一雙眼睛,在此刻也歸於混洞。
“混”謂無形無象,“洞”言深奧難見。
混洞之境,高渺不可尋。
這關乎於修行,但更在於對“道學”的理解。
所謂“高妙太上”,放眼整個道門,都沒幾人能企及。
往前數,有一個虛淵之,號為“太玄”。
往後看,有一個李一,號為“太虞”。
在當前這一刻,在此處體現威能的,是稱名中域第一真人的樓約,號為“太元”。
元始玉冊有其名,是太元真人!
尹觀的千種怨咒,萬般苦處,都淹沒在這雙闡釋混洞的眼睛中。那閻羅大殿的虛影,幾乎是剛剛升起,便如泡沫一般碎滅了。
他真似淵海,深不可測!
無論尹觀怎樣反抗,怎樣突破,都被他牢牢束縛在一掌之中。
“縛咒於我樓約,便足消你大仇麼?”樓約問。
“咒恨纏身,於我何傷?”
“雖說滴水穿石,我卻足能萬古!”
他俯瞰掌中的秦廣王:“你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尹觀好像並沒被拿捏在掌心的自覺,邪意滿滿的與樓約對視,笑道:“景國難道還敢收降我?”
秦廣王的忠誠自是足夠讓人信任——他一定不會對景國忠誠。
樓約輕輕搖頭:“可惜歸可惜,自古以來讓人嘆息的天才死得多了。你犯下求死之事,倒也沒什麼可說。但或許,我能讓你輕鬆一些,不叫桑仙壽來招待你——”
“聽起來很仁慈。條件呢?”
“告訴我,殺姬炎月的除了你,還有哪個?”
尹觀綠眸湧惡,笑容不改:“殺一個姬炎月,除了我,還需要哪個?”
“即便是以你現在的實力,要無傷殺姬炎月,也很是困難。幾個月前的你,更無可能。但剛剛殺死姬炎月的你,狀態卻很好。”樓約淡聲道:“一定有誰幹擾了這場戰鬥,且絕不是那些廢物閻羅能做到的——卞城王是誰?”
尹觀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反抗有多麼無用,立身於混洞之中,仍做徒勞的開闢:“不想放過我也不必找這樣的理由,卞城王不是在兩個月之前,被你們中央天牢的人親手斬殺麼?”
“卞城王沒這麼簡單。”樓約篤定道:“你的那些閻羅,已經告訴桑仙壽太多。”
“既然桑仙壽已經知道那麼多,那就讓他自己去找他自以為可能的人選吧!”尹觀略顯癲態地笑道:“或者你們也可以執意宣稱卞城王未死,然後把這個名頭隨意安在哪個人身上,這是你們的傳統——我看太虛閣員姜望就很合適,他不是剛剛得罪了你們嗎?”
“看來你是沒有誠意了。”樓約漠聲道。
“天地良心!我誠意十足!”尹觀並指朝上:“我可以對天發誓!”
他又笑起來:“或許你需要我幫你偽造一些證據麼?只消付出一點點的代價……怎麼樣,考慮一下吧。放過我這樣一個小小的刺客,名正言順把你們真正的心腹大患捉拿歸案,洗刷他在天京城給你們留下的恥辱!”
“跟你已經閒聊夠久了,你在消耗我不多的耐心。”樓約的五指慢慢合攏,掌中混洞也隨之坍塌:“另外我想告訴你,姜望在天京城留下的並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