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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騎著身披骨鎧的血紋犀牛,身後插著繪有軍團標識的血魂戰旗,在蒼茫大地上縱情疾馳。
古老百族的怨念,在漫長的時光之後仍然無法消解,給予他們長久戰鬥的力量。
虞淵長城的修築,於秦國、黎國是軍事力量的大解放,於修羅族卻是砸向咽喉的一記重拳。
在整個修築過程裡,修羅族的進攻就從未停止過。甚至到了今天,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如今聚集在虞淵長城前的,足足有十位修羅君王!
他們各引強軍,在長達數萬裡的長城防線上,不斷衝擊守軍,不斷破壞虞淵長城的整體性。
秦國在修築長城之初,完全不計犧牲,幾乎是以血肉填疆土。有時候前方在大戰,後方在築城。修羅族殺過來,陣師打頭,民夫提著瓦刀就上。
在如今這個階段,卻是完全沒有硬碰硬的打算,反而選擇倚仗虞淵長城來堅守。
秦黎之間有這樣的共識——只要頂住這一段時間修羅族的瘋狂進攻,往後有的是他們需要償還的歲月。
不是人族沒有對耗的勇氣,而是在虞淵長城建起來後,已經沒有對耗的必要。
或者說虞淵的對耗仍在繼續,但已不是以人命抵修羅,而是以修羅血肉,抵高牆厚壁、強弓勁弩。
王夷吾的身姿實在板正,他比虞淵長城上的石磚,還要規矩,像一杆標槍立在那裡,天然就是軍人的正規化。
與之相較,靠坐在城垛上的重玄遵,就實在散漫。
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在這灰黑色調的戰場裡格外顯眼。
他垂在內牆的那隻手,拎著一罈酒。懶洋洋地仰看著天邊——從王夷吾的盔鋒掠過去,視線剛好能對上那隻橫貫天穹的巨鷹。
名為“皇夜羽”的修羅君王,正是盤坐巨鷹背上的強者。這幾天是愈發的肆無忌憚,常常掠過虞淵長城,觀察人族後方。
“你那個計師兄,最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重玄遵灌了一口酒:“我看他實在是拼命。”
重玄遵的話語落下後,王夷吾的視野裡,才出現那一尊白袍銀甲的身影。
其人倒提長槍,自那隊修羅族的遊騎間走過,雪亮的槍尖,在荒涼的大地上,帶出一抹鮮豔的血線,一路起伏蜿蜒。
王夷吾看著這樣的遠方景色,沒有回頭:“這次虞淵試煉結束後,他就會去挑戰李一。”
重玄遵提著酒罈的手頓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對計昭南這樣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初在黃河之會上,李一以打破修行記錄的姿態橫空出世,壓得諸國三十歲以下最強者,無人能有顏色。
計昭南、夜闌兒、慕容龍且、蒼瞑、黃不東,哪個不是當世天驕?哪個不是道歷三九一九年之時,幾大霸國無可爭議的“最天才”?
同樣獲得無限制場正賽名額的丹國張巡和宋國辰巳午,也都是抱著一鳴驚人的決心、付出遠勝常人的努力,才能走上觀河臺,驗證自己的力量。
但這些人,全部都沒有登場。
正賽一場未打就結束。
李一豪言一劍對所有,一劍定勝負,卻無人能接。
這是“天下李一”的由來,他劍未出鞘,已是絕對的主角。
姜望走通最艱難的奪冠路,贏得最精彩的勝利,才有資格與他並稱魁名。
但當時的那些天驕們,真的都被壓服嗎?
彼時都有鳴鞘聲。
彼時的計昭南曾說,以眾凌寡他不屑為,以神臨戰洞真他不能為,但等到登臨洞真,他會挑戰李一,再繼觀河臺未成之戰。
這話其實不被當真。
人生在世,誰沒說過幾句場面話?
李一是人族歷史上第一個三十歲不到的真人,他是註定要鐫刻在修行豐碑上的人物。
任何人在他面前避讓,都可以被理解,能夠被體諒。
但彼時說出那句話的人是計昭南。
驕傲孤絕的計昭南。他自己說過的話,他絕不肯吞下去。
所以他是真的要挑戰李一。
這是一場生死不計的挑戰,自黃河之會至今,已備戰八年之久。
他來虞淵,正是在做最後的準備!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都是一場必輸的,甚至必死的挑戰——計昭南落後了太久,而李一完全沒有留手的理由。
或許很多人也都無法理解,八年前的一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