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和太虛閣員看到的,正是這樣的決定。
這是“楚”的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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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光殊和屈舜華忙著鎮撫南斗諸星,自有軍務。
姜望這個“閒人”也不去打擾,獨自離開了南斗秘境。
萬年大宗,一朝而覆。山河百代,竟為誰贖?
姜望本以為自己不會有太多波瀾,但踏出南斗秘境的那一刻,仍不免輕輕一嘆。
遂化青虹,獨自西去。
山丘綿延,西來驟然平緩,又猛然下沉。
“下沉”的這塊巨大曠地,便是曾經沃土萬里、如今寸草不生的河谷平原。
這片平原曾經哺育了數以百計的國家,如今連禿鷲也不往這邊飛。
齊夏戰於江陰,景牧殺於盛土,都不曾對現世環境有如此巨大的影響。並非是他們沒有這樣的力量,而是戰爭的烈度始終被把控著——要麼就是一方有壓倒性的優勢,要麼就是雙方保持著一定的默契。
夏國也試圖引禍水倒灌人間,齊人若是沒能成功阻止,江陰平原只會比今天的河谷平原更慘烈。
而秦楚的河谷之戰,是一場失控的戰爭。所以河谷平原被打成了下陷的廢土。
秦國許妄和楚國項龍驤,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在各方面都難分高下——當然,如今以生死定論,是不必再有爭議了。
姜望自南域而來,掠過河谷,不免低頭看了兩眼——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亦是改變了他一生的戰爭。
兩個龐然大物的碰撞,由此蔓延開千萬裡的漣漪,無數人的生活為之改變。莊國還真觀裡一個垂死的少年,也未嘗不是餘聲。
“姜真人!”
在荒涼的河谷平原上,行走著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
她有著完美的五官,完美的妝容,讓任何人都挑不出錯的儀態。
她在無盡荒涼的世界裡抬頭,看著匆匆掠過此間的姜望。
說天香,便見天香。
姜望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夜闌兒。但念及法羅之死,心香之歿,似也應當。
略想了想,他便大大方方地落下身形:“夜姑娘怎會在此?”
“我為什麼不能在此呢?”夜闌兒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她的氣息淵深玄妙,儼然是一位得真的修士。
算起來,當初參加黃河之會無限制場的修士,的確都是彼時最優秀的天驕,如今皆證其真。
姜望道:“楚國和三分香氣樓……不久前楚軍才來這裡祭奠,你難道不驚?”
龍宮宴裡鬥昭提刀恫嚇夜闌兒,南域之中鬥昭殺奉香真人法羅,楚國掀翻南域、窮搜三分香氣樓餘孽,此般種種,無不說明楚國的決心。
此等情形下,夜闌兒出現在河谷這裡,的確需要勇氣。
“楚軍來此祭奠,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夜闌兒瞧著他道:“姜真人修為愈高,對時間愈發沒有概念,恐怕也早已經忘卻故人!”
對於“忘卻”一詞,姜望現在有些敏感。
因為在南斗秘境裡,他就忘記了一個叫昧月的女人的名字。這人雖然不重要,但左光殊才與他講過,他又有當世真人的修為,怎麼都不該沒有印象的。
後來知曉長生君的道則,才算明白緣由。
“當初在見我樓,咱們一夥人推杯換盞,也是相談甚歡。時光荏苒,各自趕路,人生自有選擇——”姜望嘆道:“我只願大家都好。”
他絕無可能因為夜闌兒站在楚國的對立面,也沒有想過幫楚國擒殺夜闌兒於此。大家是坐在一起喝過酒的熟人,也是已經兩清的陌路人。
最多就是如今日這般,恰巧遇到了,聊上幾句,再彼此祝福,友好告別吧!
“姜真人真是陌生。這太體面的話,也太過於無情。”夜闌兒道。
她在荒蕪的世界裡搖曳生姿。
姜望沒什麼波瀾地看著她:“夜姑娘,你真是國色天香。你說如果光殊要殺你,我怎麼選?”
夜闌兒收斂了術法,撫掌一笑:“更無情了!果然薄倖郎君!”
“我很確定我們之間還用不到這個詞語。”姜望輕嘆一聲:“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夜闌兒道:“這一次見證南斗殿之覆,姜真人沒有感慨嗎?”
姜望問:“我應該有什麼感慨?”
夜闌兒道:“你的故事,我聽得很多了!當年在鳳溪鎮,若不是易勝鋒那一推……你今日可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