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趕緊回家找太奶,或者找個地方躲起來消化所得。
而是循著記憶裡的痕跡,繼續在隕仙林裡衝撞,去尋陸霜河、任秋離。
他鬥某人英雄一世——好吧,鬥某鬼英雄一世。
從來只有人避我,不敢有說我避人!說要斬下南斗殿兩個餘孽的頭顱,就一定要斬下這兩顆頭顱。少一顆都不行。
誰來都沒有用,誰來都攔不住。
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態,總之純粹的“人”是算不上了,但“鬼”也不很徹底。一方面道身回覆了部分血氣,一方面又以戰意替換了魂意……總之現在的狀態,介於兩者之間。
罷了。
不很重要。
他鬥昭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是鬥昭。跟他什麼出身,什麼種屬,是人是鬼亦或妖魔修羅,都沒有什麼關係。
關於種屬的認知這些,不妨以後再慢慢研究。
他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很強!
拳打重玄遵,腳踢姜望的那種強。
陰陽真聖的道意流淌在心中,他只撿自己看得上的那部分,一刀刀填進白日夢鄉。萬鬼噬身、百劫煉神之後,他已經在某種意義上走到了巔峰,他急需對手來試刀!
就此戰意昂揚,橫飛高空,在人人聞之色變的隕仙林,橫衝直撞。
不怕危險,就怕不夠危險。
忽然迎面一道暗影掠至,竟如夜色籠來——
一尊身穿黑色道袍的男子,像是帶著一連串的疊影飛來,彷彿海潮呼嘯,令人視線恍惚。好容易在視野中定住,但見得短鬚絡面,眼窩深邃,其人十分冷漠地投來一瞥!
鬥昭心中暗驚,手中的夢境之刀險些本能斬出,被他死死按住。暫時惹不得!
但也驚而不退——
面前這個明顯是絕巔強者,若真動了殺意,轉身逃亡也是一死。倒不如正面相對,好歹死得有尊嚴一些。
好在來者並不手癢。
就這樣兩道疾飛的身影錯身而過,誰也沒有多看誰一眼。
但鬥昭心中沸騰的戰意,忽然就淡化了許多。
算了,還是先回家吧,好歹把天驍修好了再說。回家吃個飯也可以。
隕仙林最近有點亂。
先砍姜望也不是不行!
他是個想到就做的。
當即倒轉夢境之刀,一刀下豎,在咆哮激盪的怒潮中,劈開潛意識海。他收魂斂身,躍入其中——
姓姜的你不是在歷史的過去呼喚我嗎?不是著急忙慌要見吾雄姿?我今來也!接刀!
陰陽本就相隔一念,潛意識海里還未散去姜望的回聲。
千古能越,萬里何遙?
鬥昭從潛意識海跳將出來,白日夢真,炙烈雄魁,金身燦爛,披一件金邊紅袍,半點不見陰森。
他戰意昂然,提刀四顧,卻只見得——
區區左光殊、左光殊前面的那個“屈屈”,以及……淮國公!
“左公爺!”鬥昭當即收刀一拜,臉上的桀驁化作笑容:“您這是家宴呢?打擾了,我找姜望有點事,先走——”
他身不由己地坐了下來。
“來都來了,先吃口飯吧。”左囂難得地表現出親切:“我已通知你太奶奶,她辦完正事,就馬上回來打你。”
什麼正事?
接我還不夠正事嗎?
我太奶奶幹嘛去了?
不對,姜望那個王八蛋呢?剛不是還在這裡?是不是怕捱打所以叫家長,所以躲起來了?
鬥昭心中炸出一萬個疑問,但是都沉寂在淮國公丟過來的眼神裡。
“小昭,你是個有規矩的。”左囂平靜地道:“食不言寢不語,吃完再說話。”
……
……
李卯就這樣和鬥昭擦肩而過。
他輕車熟路、命中註定般地,飛到了阿鼻鬼窟上空。
阿鼻鬼窟乃世上至兇之地,億萬惡鬼所聚,無底無間。等閒真君若不幸墜落其中,也難得生還!
但他是天鬼。
是可以在此間締約的存在。
此來阿鼻,如返家園。
他的故國已經不在了,他的鬼鄉可以在這裡。
鬼修之路,崎嶇偏狹,萬古難有善得。
阿鼻鬼窟裡的老東西,都是好些個大時代裡積累下來的舊怨。
現世近兩千年裡,修成天鬼的,只有他李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