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如龍,只是一個簡單的龍擺尾,加諸其身的種種手段,什麼帝舟玉山南天師……都如水珠飛濺。
已經鎮壓長河數十萬年,彷彿能夠永恆的長河九鎮。
竟然並不是根固於長河兩岸,竟然是可以被抬起來的!
在敖舒意做到這件事情之前……沒有人知道。
很多人們以為永遠不會被改變的事情,或許只是還沒有到改變的時候。哪有天長地久!
此一時也,長河萬里騰身,神陸板蕩。
彷彿山被拔根,水被抽脈,諸天萬界,都能感受到現世的動搖。
神霄未開,諸方已蠢蠢欲動。
下一刻,天地有龍吟!
此聲並不發自長河,也不來自龍君。
細聽來,不是一聲,而是兩聲。
一高亢一低沉,一輕靈一厚重,兩聲矛盾的龍吟,十分融洽地合在一起,彼追此逐,互相對抗又交響。
自那中州之地,倏然展起一面旗幟!
彷彿扯來一片天。
旗高揚,朔風烈。旗面上繡著一黑一白兩條交纏的游龍,以身為線,分割旗面,形成玄奧高妙的兩儀之形。當這面旗幟徹底地展開,天穹已經被它改變。
人們若在這時仰頭,便能瞧得日月恍惚、天穹混淆,一幕天其實分兩層,一半混沌一半清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非蒼天非黃天,而是“中央兩儀天”。
它容括萬物,是一切的開始。長河撼世的巨大波瀾,也都盡在這片天空下,不往天外卷。
這時展開的,正是大景帝國的帝旗,乾坤游龍旗!
此旗招揚之後,才有一個極其宏大的聲音響起——
“冥頑不靈!!!”
轟轟轟!長河咆哮的聲音都被一時壓下,八風盡開,青雷裂天!
發此聲者,大景天子姬鳳洲!
他的聲音本來回蕩於滄海上方的永恆天碑中,此刻卻發於天京城,響徹長河兩岸!
每發一聲,中央兩儀天就翻卷一次,將神陸動盪的餘波抹去。他已從滄海脫身,舉國勢對抗長河龍君。
“烈山永志,山河永寧!”
“歲睦人和,日月在天!”
“吾乃中央帝國大景天子,今於道歷三九二九年——為天下蒼生,請人皇至寶!”
姬鳳洲是半點緩和餘地都不再給,甫一歸返,即啟殺著。開口就動用長河永鎮的手段,要請出烈山人皇所遺留的寶具——說是人皇所遺,卻也是人族強者供奉不絕、代代溫養,寄託了人道勝景、輝煌洪流。
這尊寶具的力量,不僅未有衰落於時光,反而遠逾於中古。
人都已經被逼得從滄海抽身回來處理水患,的確也沒什麼緩和的必要。
萬萬裡滾雄聲。
而後遽有鳳鳴!
南方半為赤色,神霄鳳凰旗招展,尾虹經天,火燒紅霞,十分明豔。熊稷那天生顯貴的聲音,在那炙烈燦爛的焰色裡,率先予以回應,其聲曰——
“大楚皇帝,准予行璽!”
西方天穹一時盡墨,好像單獨地陷入永夜中。連那玉京山的清輝也掩去,連紫虛真君的虛影,也在陰影中。在大秦天子極具威嚴、一言決天下的聲音響起後,玉京山的輪廓,才重新在夜色中勾勒。
秦帝嬴昭言簡意賅,說的是:“當有此誅!”
敖舒意掀長河而起,拔九鎮而動,已經徹底撕毀過去數十萬年的溫情假面,觸及了人族底線。這次霸國天子動用人皇寶具,目的已經不再是鎮封,而是鎮殺!
鐵騎突出刀槍鳴!中央兩儀天后,一時印出諸天璀璨星辰。荊國天子唐玄鑑的聲音,像是孤騎一尊,自那諸天星辰裡殺出,在無數次的碰撞和砥礪後,已經擁有殺穿一切的銳利。
他說的是——“斬立決!”
荊國的建立,本就是踩著神池水族的屍體。荊太祖唐譽的威名,是神池天王墊就。從開國到現在,對於龍宮的態度,荊國本來就比其它國家都強硬。
又有鷹唳長空,捲來一片青空之海,播撒萬丈神輝。
大牧女帝赫連山海的聲音,在青空中愈顯遼遠,比天穹更廣,比神性更高。其聲曰:“便如此議!”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好議的了,敖舒意自己都不願回頭,也沒人會在這時候放過祂。
總不能真見長河脫去,叫這老龍自由!
道歷新啟以來,現世幾乎不曾有過如此劇烈的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