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緊,徹底合攏。掌中殘魂作飛煙。
世人皆知他田安平被禁封了十年,不知那十年裡,他不曾虛度的光陰。
李龍川死得很乾淨,半點真靈都不剩。
也不獨是他。
整個鬼面魚海域,都非常的“乾淨”,連一條活魚都沒有。
田安平並不在意乾不乾淨,也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事情,但他習慣安靜。
這個世界應該為他的習慣讓路。
他沒有在此處停留,而是徑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取出一個海螺狀的傳音法器,毫無波瀾地說道:“王坤殺了李龍川,我正好路過,便殺了王坤。你擬個報告,送予決明島。”
他不是一個情緒激烈的人,也沒有表演的習慣。
有些事情,就應該讓更擅長的人來做。
也不聽海螺深處的回應,隨手捏碎了,一步千里,瞬念便遠。
……
田常是在霸角島收到的命令,彼時他正在主持島上的重建工作——
霸角島在不久前突遭襲擊,島上田氏高層被屠戮過半,其中包括正在島上巡察的的神臨家老田煥文。後來不知因為什麼,襲擊者突然撤走。襲擊者十分謹慎,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所有見過他們的人,全都被殺死。
唯獨是從島上死者的分佈,以及近似的死狀,可以判斷出,襲擊者共有兩人。
這是大澤田氏的巨大損失,他當然傷心欲絕,茶飯不思。又恨極欲狂,恨不得立刻把兇手挫骨揚灰。
但怎麼說呢……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生活。
田煥文死了,他所承擔的那些責任,田常當仁不讓,要一肩擔之。
重建霸角島,即是擔責的過程,順便接掌一些權力,也是為了工作方便。大帥默許就足夠,而其他人,無論是否理解,都應當理解。
但是安平公子的命令傳來後,眼下最重要的任務,便不再是霸角島重建。
安平公子話傳得簡單,資訊卻很重要,一刻都耽誤不得。
他第一時間召集島上的田氏私軍,並急召崇駕島軍隊——
“景國王坤,於中古天路橫跨之時,借霸下血裔之力,強擒李龍川……為洩私恨,虐殺之!景國人意在東海,欺我太甚!這是景國對我們齊國的宣戰!我已透過傳訊法陣,向祁帥報知此事,篤侯也很快會知道。你們即刻做好戰鬥準備!”
海上的風,穿過霸角島,掠過孤兀的樹梢。
田常似乎嗅到海風之中,有肅殺的味道。滄海的戰爭雖然結束,但近海的風雨似乎將來。在驟然緊張的軍事氣氛裡,他又召來一個心腹:“田和。你領一隊人,速去鬼面魚海域,為李公子斂屍。不可叫魚蟲咬了。”
田和已經超過五十歲了,修為是外樓巔峰,這個年紀還沒有神臨,希望已經很渺茫,因為差不多再過幾年,氣血就要開始衰退了。但非常好用,交代給他的事情,沒有不妥當的。有機會的話,田常還是願意費心尋一些資源,幫他維持氣血巔峰。
安平公子既然說景國的王坤殺了李龍川,那麼李龍川的屍體,一定能夠反應這個真相。田和此去,絕不能做什麼多餘的手腳,田和也一定聽得懂自己的命令。
有時候田常會覺得,田和之於自己,就如自己之於田安平,是需要體現價值也的確體現了價值的存在。但自己還很年輕,很有天賦,也很有野心,而田和年紀已經很大了,又是木訥沉悶的性格……
看著“喏”了一聲,便立即帶人離去的田和的背影,田常略有恍惚。
他是非常堅定的人。
只有極少數的時候,站在人生岔路,不知作何選擇。
令他恍惚的,當然不是田和的背影,而是有別於安平公子的另一個人。
他對那個人和對安平公子,懷著不同的恐懼。
安平公子是把自己的嫡親兄長都嚇瘋的人物,他的名字總是伴隨著恐怖。
而那人……永遠地讓他感到不可戰勝。
跟了安平公子這麼多年,他直覺感到李龍川的死可能並不簡單——儘管這直覺並無任何支撐。
放眼整個齊國,誰敢拿摧城侯的嫡子做文章啊?
這點直覺上的不妥,是否要傳訊呢?畢竟李龍川和那個人,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
“取弩,駕舟,整軍浮海!咱們給那些景國佬一點顏色看看!”田常眼中充血,振臂高呼:“叫他們知曉,這東海是誰家後院!”
最後他什麼多餘的事情也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