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告天下而刑之。
不僅僅是因為“不告而刑”不符合三刑宮“罰罪”的理念,也因為此事若私於法殿,是沒有尊重現世第一天驕暨太虛閣員的貢獻和德望。
享天下之名者,不可死於暗室。
他們理所當然地公示了此事,明法析理於天下。
韓申屠是想過可能會有一些人來天刑崖旁觀,但沒有想到須彌山直接把鎮山之寶送來,予姜望護道!
這是何等尊奉!
他一步踏出法殿,飛在天刑崖上空,正與照悟禪師對面。
兩人互施道禮。
而一枚拇指般小的銅鐘,就搖搖晃晃地從他旁邊飛過,飛入天刑崖,飛向法殿之中靜修的人。
願他知聞!
韓申屠正要說些什麼,又看到遠山般的照悟禪師身後,移來焰紅的火燒雲,雲上站著南楚的國公。
而左囂的身後,是一對春花秋月般的壁人。男女皆是一等姿容,俱有驕名在外。其後是四蹄帶焰的飛馬,拉著一駕華麗至極的馬車,一個宮裝美婦,正坐在馬車之中,遠遠掀簾為禮。
幾乎從不出楚都、連韶園都離得少的大楚玉韻長公主,今日竟也移駕天刑崖!
韓申屠這時才感覺到,自己大概是不如吳病已履世得多,還是低估了姜望之名所能攪動的風雨。
“聽聞姜望在三刑宮修煉,一秋求道,在此一搏。”左囂緩聲道:“老夫攜家而來,想要親眼見證這一秋的結果。請韓宗師放心,我們就在山外看著,絕不干涉三刑宮行事。”
長相思在景國長空為左光烈而鳴,左家雖無一人去中域,卻都聽到了那一聲。
斯人已去,於心為念。
“公爺客氣了,今日之天刑崖,來者無拘。三刑宮監察天下,也應受天下監察。我——”韓申屠話說到一半,又扭頭。
但見一輛七色旗雲車從雲間落下,凌霄閣中青小三代頭目都在車上。
葉青雨遠遠就行禮,倒是端住了儀態。
姜安安抱著車欄怔怔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向來瀟灑的葉凌霄,今日倒有幾分凝重,拱手道:“聽聞姜真人要於天刑崖證道,凌霄閣前來觀禮。”
說姜望是在這裡證道……倒也能這樣說。
希望良願成真!
韓申屠才回了個禮,便見得長空被撕裂——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現身的東國姜夢熊,從那天穹裂口走出來。
只是懸空站定,一言不發。
那一對天下驚名的指虎,倒是已經戴在了拳頭上。
韓申屠眼皮跳了跳:“東國軍神這是?”
“哦。”姜夢熊頗不經心地道:“來看看。”
韓申屠很顯嚴肅:“姜望於此挑戰魔功,天下矚目,軍神也看到了,今天多少人過來。在這樣的場合裡,您最好明確一下態度。不然到了關鍵時刻,以您的現在實力,我們可能要提前勸離。”
開玩笑,他要是不逼出姜夢熊的表態,等到姜望入魔的時候,姜夢熊救人怎麼辦?
——說起來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但霸國的“任性”,自來不在少數。誰要去賭那個萬一呢。
“哦,我的態度很簡單。”姜夢熊終是正色道:“我家天子叫我過來,看住這裡,姜望畢竟有功於天下,有德於人族——他若為魔,我拳殺他。他若成道,我不能再叫任何人阻他的道。”
雖是面對代表大齊霸國的姜夢熊,雖則姜夢熊的態度沒有問題,韓申屠也並不緩和法家的姿態:“他若成道,皆大歡喜。他若為魔,就不勞軍神動手了。那是法家的責任。”
左光殊和屈舜華身後的那輛華麗馬車,這時候又掀開錦簾。
第一次來天刑崖的大楚玉韻長公主,對著七色旗雲車的方向招了招手:“安安,到伯母這兒來。車上帶了許多糕點,都是你愛吃的。”
姜安安這會自是沒有胃口的。
但她想到這是兄長親近的長輩,想到自己也已經長大,便與葉伯伯和青雨姐姐說了一聲,強打精神,向熊靜予那邊飛去。
她飛得精巧,腳下之路,如在雲中隱。顯出“家學淵源”的名門風采。乖乖地打招呼:“左爺爺,光殊哥哥,舜華姐姐……伯母。”
眾皆憐之。
熊靜予牽住她的手,把她牽進華貴的馬車裡。
外看還不顯,裡間極盡奢侈,輝煌如大殿。
“不用擔心。”大楚玉韻長公主溫聲道:“世上能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