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路在這裡。
他的理想今述盡。
他來救伯魯,也是扞衛他的道!
以身為龕,奉義百年。一朝證道,天下響應。
此時此刻,天下義士,共襄義舉。
舉世矚目的海上戰場,於正午燃燒著黃昏。天公城的殘骸,點燃了俠義的神靈。
無盡絢爛的晚霞中,顧師義的神軀在凝現。
諸神的黃昏為祂冠冕,永恆的俠義為祂精神。
這是一場盛大的躍升,關乎於超脫和永恆,所有人都是觀禮者!
祁問仍然站在他的船頭,葉恨水坐在他的樓中。
再沒有其他齊人強者來海上。
齊國保持了沉默!
臨海郡天府城的城樓,身披戰甲、英姿颯爽的姜無憂,和一身常服倒提紅槍的姜無邪,並排站在這裡,眺望遠海。
“東海說起來真是福地。”姜無邪感慨道:“軒轅朔、覆海、皋皆,現在還有一個顧師義,道歷新啟以來,此地已經有四次衝擊超脫的歷史,堪為現世第一。今為我大齊所有,又怎能說不是天命所歸呢?”
姜無憂看了看他陰柔俊美的臉,沒有說話,又看向遠海。
這裡是絕佳的觀海臺,萬里碧波,一片紅霞,世間之美景,無過於此般顏色。
一尊超脫的躍升,是如此壯麗恢弘。
其時靜默,而後有聲。
姬玄貞的聲音——
“說一些自以為是的話,講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經歷一些不算風雨的風雨,就自覺偉大而欲成偉大?”
“你顧師義承擔過幾斤幾兩的責任?算你兩百年每天行俠仗義,件件樁樁都公平,你又能管了多少不平事,救得多少不幸人?你殺過幾尊天魔,誅過幾尊天妖,為人族血戰過幾回?”
“凡人,凡人,口口聲聲凡人。沒有超凡的犧牲,哪裡有平凡者生存的土壤!保護現世的是景國,鎮壓萬妖門的是天京城,不是你顧師義!”
“今日敢攔我刀鋒,試圖援救平等國孽賊,已犯我中央帝國之刑律。論罪當死,論法不恕!你要證超脫?”
大景晉王搖身有萬丈,海水沒其膝,大手一張,直接探入那絢爛晚霞中,抓皺了這天幕:“景國不允許!”
滋~滋滋!
晴空之上,電光萬里。
絢爛晚霞之中,浮現一顆顆鐵鏽般的黑點。
好似水中群礁,頑固不化,摧浪為花。
那是姬玄貞斬碎在永恆黃昏裡,叫顧師義吞嚥的【道質】!
顧師義借姬玄貞之刀,吞黃昏而成神,也吞下了這難以消解的苦。
當然在躍升超脫的過程裡,難免有千劫萬難。
顧師義也早就做好了面對的準備——無非是交鋒,無非是戰鬥。
天下義士予祂的支援,不斷填補祂的神意,足能令祂忍受痛苦,填補缺漏,慢慢消化這些雜質。
但姬玄貞既然已經表態,顧師義的敵人,何止一人?晚霞裡的異色,何止鐵鏽?
在那密密麻麻浮沉的黑點裡,又流動一抹蒼青色,乍見飄飄如繫帶。
“你的俠是狹隘,你的義乃小義!天下不平,何須你救?諸神隕落,不必回魂!”
緝刑司大司首歐陽頡已歸返,回身的他,拿出一枚鑄鐵劍令,如豎墓碑般豎立於晚霞的海:“不必成為什麼末日的神明瞭,迎接你自己的末日吧!”
此碑立而使黃昏定。
劍令正中一個巨大的“緝”字,散開來變作無數條蔓延在黃昏裡的鐵鏈。
黃昏中蒼青的顏色,便是這些刑鏈所帶來。
它們看起來很像是法家十大鎖鏈裡排名第二的【天網恢恢】。
但又不是純粹的法的力量,同時鐫刻了道的刑紋。
是法家力量在道國的演變,也是中央帝國的緝刑之權。歐陽頡以法家排名第二的鎖鏈為基礎,煉成這道緝刑司獨有的刑鏈。
此刑鏈上縛王公,下鎖走卒,限制天權。
顧師義的神軀還未凝成,已經先被鎖鏈捆縛!
祂的神權還在把握的過程裡,就已經先被禁錮了!
又有一隻拳頭,在黃昏中轟出一道空白的路徑。
錦衣武服的姬景祿,已經躍身在此中:“什麼俠義自求,超脫永證。還不是竊奪諸神黃昏的遺產,要靠天下人的支援?你若要以此永證,愚以為……德不配位,功不能成!”
武道宗師,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