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年齡來算,祂比姬符仁可要年長得多。但雙方成道,不在同一個層面。
原天神當然也有足夠的力量積累,數萬年來雕琢神意,距離現世尊位一直只差一線,直到今天將這一線抹平,一朝成就,立證於絕巔之上,並不容許任何人小覷。至少天下絕巔,沒人能在天馬高原面對他。
但姬符仁是險些完成六合天子偉業的千古帝王,且在退位後另證超脫!
這根本就不可比較。
當然,對於超脫者來說,早已經跳出時間的概念,年月本無意義。
姬符仁笑笑,豎起指頭,往天上戳了戳:“剛剛聽到你喊宗德禎。”
“是我喊的。又怎麼樣?”原天神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你要給他出頭?”
景文帝當國的時候,尚還對祂原天尊神十分禮貌,至少一向都維持了體統。
現在看來,都是假的。
景國人從來沒有把祂當神,從來都只視祂為狗。
這種不敬是一以貫之的,絕非朝夕改易!
一看到姬符仁好聲好氣的樣子,祂就非常著惱——且祂現在有那麼一點惱恨的資格。
姬符仁不以為意,只道:“宗德禎肯定是不會來了。”
他笑著看著原天神:“我倒是好奇——你真會去玉京山找他麼?”
這問題戳到原天神的痛處。
祂雖然得到顧師義的幫助,戴上了諸神黃昏的冠冕,已經擁有現世神只位格。但這現世神只的尊貴,只可在天馬高原體現。
出了天馬原,卻是不被現世承認的。
祂要是真敢貿然殺上玉京山,誰打死誰,還真說不定。
“這不關你事!”原天神兇巴巴地道。
“宗德禎是有些過分。”姬符仁搖了搖頭,給予過來人的好心勸誡:“但你還糾結於過去的屈辱,困囿於孱弱的情緒,這不是超脫者該有的格局。所謂超脫者,超脫一切而存在,當然也超脫——”
“得了吧你!”原天神根本不屑:“不是你當年追著砍河關散人的時候了?你倆還從天馬原旁邊飛過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麼多人勸你放手,你可聽了一句?那時候你的格局去哪裡了?”
“啊,罪過,罪過。”姬符仁嘆息道:“那時候我還未超脫,心性確有不足。現在想來,很為那人遺憾啊。”
“直到今天你都不肯叫出他的名字,你甚至恨到這種程度,卻來跟我說格局?”原天神毫不留情地戳破。
姬符仁笑了笑,不解釋了。
祂看著原天神。
姬符仁的眼睛不算大,眯起來是一條窄縫。
祂看著你的時候,你感覺祂在非常專注地看著你。
很溫和,很親切,很有壓力。
“你到底有什麼事?”原天神忍不住問。
頓了頓,祂又十分硬氣地強調:“如果是我和景國之間的事情,哼!恕本座——”
“簽字吧!”姬符仁舉起一卷玄黃色的氣息古老的長軸,推到原天神面前:“我今天只是跑個腿而已,代表一些注視你的存在。”
原天神吞嚥了一下口水。
這卷長軸的名字祂當然知道——《昊天高上末劫之盟》。
常被稱為……“超脫共約”。
曾經被拴住做狗,行動都不自如的時候,祂做夢都想在這份盟約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但真被人找上門來逼著簽字、自我約束的這一天,又難免覺得不痛快。
好不容易得證永恆自由了,卻又自己給自己戴上枷鎖,真不明白那些超脫者是怎麼想的。
“不籤?”姬符仁眼角含笑地問。
“當然!我當然籤!”原天神立即道:“我已證現世神只之尊,這份超脫共約放在這裡。我不籤,誰有資格籤?”
祂當然知道凰唯真和嬴允年都有資格籤,且都還沒簽,還在拖延中。
但怎麼說……
拖延,也是需要一定資格的。
且不說嬴允年和凰唯真都是真正的超脫者,並不侷限於某一地。也不必說這兩位超脫者自身有多麼強大偉岸。單說祂們身後的力量,一個是秦國,一個是楚國,都代表現世秩序裡最頂層的權柄。
祂怎麼去比?
當代畢竟是國家體制大昌的時代。
祂以現世神只之尊位,可以張狂,可以任性,甚至可以報復,但一定要清醒。
別看姬符仁現在笑得這麼溫和無害,這老小子下起手來可黑了。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