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右手是虛無的黃昏的碎片,他一如既往地昂首,豪邁恢弘:“昭王是否在彼處行走我亦不知,原天神看到了什麼,是祂的事情。而我在天馬高原上,見證了一場謀殺。這是我今天來到這裡的原因!殺死殷孝恆的,分明是——”
噗!
長劍入肉的聲音。
來不及回頭,應江鴻還站在彼處彷彿沒有動過。但他的劍已經洞穿了伯魯,刺穿那件御風袍,反向釘入顧師義的道軀,在事實上將這兩位衍道強者串在了一起!
伯魯圓睜著血淋淋的眼睛,他已經傾盡所有地戰鬥,可是力量已經太過削弱,而應江鴻實在強得恐怖。他極其艱難地捕捉到進攻動向,卻根本沒能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甚至來不及對顧師義提醒!
戰鬥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了。距離和生死都被那無匹的力量抹平。
“呃……啊。”
顧師義微張著嘴,該說的話沒有說出來,吐出了一片晚霞。
當然他知道,那些言語也沒必要了。
被認定為真兇的人已經被殺死了,揭露真兇是誰,還有意義嗎?
顧師義的身體,垂下來一片山影。
山影之中,那磅礴鬼軀的力量不斷消散,終究到達某個臨界點,像是一個泡沫被戳破,伯魯獰惡的鬼形已然消磨,現出曾為人時的本相——是一個非常瘦弱的少年。
看著這樣的他,你很難相信,他是那位“伯魯逃國,投燕反伐,戰文衷於禍水”這一系列事件的主人公。
他也曾意氣風發,也曾領千軍萬馬作戰,曾經負重歷千山。
當年離國的時候,他懷揣著怎樣的心情呢?
他削瘦的身體,嵌在過於寬大的御風袍中,因為被釘在一起,袍子倒是沒有滑落。
他圓睜著無聲的眼睛,直愣愣地對著遠處的應江鴻——實在是沒有力氣回頭看了。
“你相信……天公城嗎?”
他問。
“天公”,而後能“平等”。
他的問題是他自己的答案。
問完他就沒有聲音。
因為眼皮早被剝掉,所以他也不曾閉上眼睛。
“這個世界之所以誕生‘俠’,就是因為有不公。你只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加入了一個錯誤的組織,錯誤的並不具有改變一切的力量——但你的理想並沒有錯。”
背對著他的顧師義,這樣說道:“我今天走到你面前來,只是為了告訴你這一點。”
顧師義再一次重複道:“我來晚了。”
伯魯,我們從前不相識,從前不相知。
但我贊同你。
這句話也說晚了。
伯魯聽不到了。
應江鴻的劍,是斬下前任神冕大祭司北宮南圖的頭顱的劍,是作為神策統帥、殺出南天師之尊位的劍。
能面對這一劍,已是莫大的榮耀。
要擋下這一劍,伯魯絕無可能。
伯魯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承載著越太宗文衷的期待、末代越帝文景琇的寄託,以錢塘君為號,建立了天公城,最後是作為伯魯這個人,為自己的理想死去。
“我想他死得其所。”顧師義相當的平靜:“你們說,對嗎?”
“也許吧。”應江鴻張開他的五指,他又重新握住了劍柄,伯魯的屍體和顧師義的道身,都挑在他的劍上。
而與顧師義相對,削割無盡黃昏的姬玄貞,只是抬起眼睛:“啊?”
作為中央帝國之絕巔,作為姬玄貞和應江鴻個人,無論理解或者不理解,他們現在都要送走顧師義。今日的結局早已經寫下,來的無論是誰,都不允許有不同。
恐怖的力量衝撞在一起,即在這片海域之外,自然生成一個個旋轉的空洞!就如一座座絕望的墓碑,吞光食念。
顧師義就在他們面前,在兩位絕頂真君的注視中,在這片墓碑林裡,潰成了一片人形的黃昏。
他幾乎是不做反抗的被摧毀了。
雖然他反抗也沒有用,但顧師義豈是束手之人?
“不做反抗”這件事,立即引起兩位真君的警覺。
但顧師義只是在那裡消散著,他眼裡的黃昏,身上的落寞,鋪開天邊一道一道的晚霞。
“顧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是我做的,我不認。該我承擔的,我不躲。”
“我非神俠,也不是昭王。”
“我的確曾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