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與一真道首的手掌相對,尤其是用自己的食指,對著一真道首缺節的食指。
咧開了嘴,重新露出一個笑容:“我好歹……讓你正常了一點!”
這張平庸的臉上,是真心的笑容。
即便是一真道首,也不能說它不真。
百寶真君這樣說道:“或許比芸芸眾生多的那個‘一’,是你蔑視眾生的本錢,我要將這些‘一’,一一地斬去。”
眼前這個錢醜,實在不是一個惡毒的人。
最惡毒的心念,聲聲句句的重複,也只是純粹的“覆滅一真道”而已。
當然對一真道徒來說,沒有比這更惡毒的了。
但此時此刻這樣的話語,的確體現了決心。那昂貴的禮物,也佐證了行動,不止是妄言。
“是嗎?”一真道首一抬眉,身已在天。
一時如在天外瞰此世,此身有無窮之高大,只留給眾生一個宏觀的遠影。他亦只是用那雙尊貴威嚴的眼睛,俯瞰著錢醜,緩慢而殘酷地道:“祝你好運。”
轟隆隆!
彷彿有雷聲。
孫寅筆直地墜落。他並未死去,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這場戰鬥中發生的一切,只是不能再動彈,不能再言語。
他感覺自己墜落在無底的深淵,整個無限地下陷,那種強烈的衝突感,時時刻刻試圖撕碎他的意識。
他的眼睛足能視壽,卻看不穿加於自身的封鎮。他的力量並未耗盡,可竟使不出一點。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幕,無數次地衝擊封印卻徒勞。
太虛弱了……與匡憫的戰鬥就幾乎燃盡。在面對一真道首的時候,連搏命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甘地圓睜著眼睛,於是看到——
九天之上驚雷動。
一道無比凝練的雷柱,似混劫之鋼,撐梁之柱,狠狠地砸在了錢醜的金身上。
這雷柱根本不容閃避,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臨身,閃耀的時候就已經轟中。
彷彿命定!
一時雷光飛轉,在金身上滋滋作響。千萬條電蛇,遊竄食金。
錢醜的金身,已是肉眼可見的黯淡了許多,削薄了一層又一層。
轟隆隆!
兩道雷柱交錯著將錢醜架在了地上,彷彿將他押上了刑場。俄而雷光萬頃,翻湧著瞬成一片雷海,雷光之潮,翻滾不休。
錢醜就在雷海的正中央,被雷柱吊著,被電鏈囚鎖。
一真道首以天雷行道刑,鞭笞不敬道門之異端,幾乎念動即成形,念發而刑至。
何曾有如此快的雷法?彷彿抹掉了行法的過程,也忽略了錢醜對抗的過程。出現已是結果!
孫寅圓瞪著眼睛,他發現他確實沒有看到過程。
這到底是什麼恐怖的真法?
雖然他沒有一刻停止對抗封鎮,亦不免進一步認識到一真道首的強大——這絕對不止是現世極限的力量,一真道首本尊絕對已經無限的靠近了超脫!
不止是馭一真遺蛻為超脫,而是自身也隨時有踏出那一步的可能。可能只是缺一個機會,甚至一點靈光。
但被吊捆在天雷刑臺上的錢醜,此刻仍然平靜。
這並不是預知一切的從容,而是早就準備好面對一切的平靜。
如果說,更痛苦的結果我也能接受呢?
如果說,更殘忍的打擊我也不回頭呢?
今日並不比夢中更殘酷啊。
能夠走到現在,已經勝過了無數次絕望的預演!
“你開始緊張了。”他笑著說。
他的聲音在雷光轟鳴中並不高昂,但如此響亮,彷彿也抽在了一真道首的道軀上。
“我們的每一筆交易,都是往來無欺,錢貨兩訖。我在給予的時候,也在收穫。你在觀察我的時候,我也在觀察你。你對我的碾壓,都付過了錢!”
“商道的本質是交換!”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但我也越來越瞭解你。”
“我在掂量你,看你值幾分——”
“你的聲音,你的身形,你的外衣,你的眼睛,你的力量,還有你的……困局!”
轟隆隆!
一真道首並不言語。
但一道憑空出現的雷柱,直接轟在錢醜的臉上,將他的頭顱都砸歪,讓他的面容也塌陷,發出清脆的骨裂聲。
血液就這樣流淌出來,糊了滿面。
本來平庸,而見醜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