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客棧裡,有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線索——聽說兩位去過那裡,不知能不能告訴我,是因為什麼?”
“我倆只是到海上游玩,到處看看。這一點也專門向齊國朝廷報備過。”諸葛祚上一刻還在流淚,下一刻就振作精神,認真發言,還很有禮貌地對姜望躬身行禮:“見過姜先生。”
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代表楚國出海,自己身上有爺爺交託的任務。
他能夠把事情說清楚,最好就不要讓鍾離炎來講——容易沒事找事。
畢竟在朝聞道天宮聽過課,這聲“先生”,也是稱得。
鍾離炎一把抓著他的後領,把他提溜到了身後去。
諸葛祚雖然聰明,但不瞭解姜望。這回答雖讓人挑不出錯,卻最沒有誠意。
姓姜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心裡若對你有意見,那是會下黑腳的。
“遊玩是一個方面!”鍾離炎大咧咧地道:“我倆是奉星巫大人之命,到海上轉轉!倒也沒什麼具體的章程,就是讓我們看著逛,順心意,隨緣分,當然重點提了有夏島——我們可什麼都沒做,至於星巫他老人家能夠用我們的經歷算出什麼來,那就是他老人家的事情了。老薑,你瞭解我的,我懶得操閒心!”
要是擱大家都在神臨境那會兒,南嶽早就拍下去了——
就你愛提問啊!?
至於現在嘛……措辭還是要稍稍注意些。畢竟他鐘離炎也成熟了些。
“那麼你們經歷了什麼呢?”姜望問。
鍾離炎畢竟沒忍住,乜了一眼:“咋的,你也會算?”
“好奇。問問。”姜望面無表情地說:“這線索對我來說挺重要的,關乎我的生死大敵。要讓我知道是誰斬斷了我的線索,影響我的追殺,我一定把他扒皮抽筋,用他的大筋纏住他的脖子,把他吊起來,捶足九天九夜。”
“什麼經歷也沒有!”鍾離炎聳聳肩:“我們去那間客棧的時候,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我們不過是觀察一下事後的現場。倒是在離開那間客棧後——”
他看了看姜望的表情,沒有繼續賣關子:“我們遇到了田安平。他抓著一個景國鏡衛走到我們面前,然後莫名其妙地捏死了這個鏡衛。這件事情是我們親眼看到的。鏡衛的名字叫蔣南鵬,是小祚算出來的。”
鍾離炎的訊息和仵官王的訊息這就對上了——
景國內部某位尚還活躍的一真道徒,遙遙降身蔣南鵬,拳殺苗汝泰,逐殺地獄閻羅……田安平擒而殺之!
仵官王和都市王也算是因此脫身。
仵官王根本什麼都不懂,又或者說他本來就是信口胡言。
既然降身蔣南鵬之人,是一真道的人,那就不可能是為伏擊尹觀而降臨。
從此人與苗汝泰的對話來看,他跟苗汝泰倒更像是基於某種誤會所產生的猝然交鋒。
畢竟他還想要“談一談”。
那麼對於姜望來說,問題就產生了——
田安平為什麼要殺蔣南鵬?
倘若他不知道蔣南鵬是一真道徒降臨其身,他為什麼要在兩國並無戰事的情況下,肆意殺死景國官吏?
倘若他對蔣南鵬的狀態有所察覺,那麼更有意思了,他為什麼要殺一真道徒?
總不能是見義勇為吧?
姜望平靜地抬了一眼。
風狂雨驟的遠處,田安平還在登頂的過程中。
田安平或許是個做事不需要理由的人,但是在姜望注視他的時候,他最好能給出理由來!
“莫名其妙地捏死蔣南鵬?”姜望問。
“好吧,可能也不算莫名其妙。”鍾離炎攤了攤手:“我問他手裡提著的人是誰,他說他也不知道。我就讓他問問……他可能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連鍾離炎這麼不講道理的人,都覺得田安平會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殺人,可見其人的癲狂形象,多麼深入人心。
“鍾離兄竟然就這麼忍了。”姜望語氣莫名。
鍾離炎忍了半天,頓時跳起腳來:“我是給齊國一個面子!要不是在東海——”
嗡~
像是有一隻銅缽,被輕輕敲響,餘顫久久,其鳴迴盪。
自那高穹之上,一道電光噼啪落下,正好接在諸葛祚的天靈。一霎將他嚴肅而猶有淚痕的小臉,晃得白茫茫!
鍾離炎是伸出手來已來不及,姜望是有所察知而未伸手。
但見那道蜿蜒而下的電光,在空中像一顆枝丫伸展的樹。似乎蓄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