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嘴裡在謙虛,鋪滿時光海的諸般異象可不肯平淡。
有北斗之星貫天河,有日月星混為天龍飛,有聖獸之象顯四方!
“北斗鎮魔禁”、“三才天龍定”、“四象混天鎮”……茫茫多的禁制手段如群鳥歸林,呼嘯翔集。諸般異象映得他似蓋世神魔,倒像是一人獨立時光海,抬手便鎮三超脫!
他能夠成功封鎮天人身,對於封鎮一道,當然不止是“略有了解”。在廣聞鐘的加持下,要推動這次封鎮,更不止三分把握。
畢竟他不是要從無到有創造封鎮蒼圖神的禁制,而是助力於赫連山海已經準備好的封鎮,最多就是在這個基礎上稍作增補。
整件事情裡最難的是“知見”,是對這個層次的鎮封不夠了解,對蒼圖神也缺乏認知,但廣聞鍾已經最大程度地幫他補上短板。
縱不能圍萬里大河,河道旁邊的一個小小水窪,他也還是能填住的。
此刻急追聖衡宮,殺至超脫戰場外,他當然已經看到赫連山海那毫無保留的殺勢,明白大牧女帝已經改變了計劃,但他並不就此退開,反而將錯就錯,從幫忙鎮封,變成了一意鎮封的主角——
為了對抗天道所下的苦功,於今盡為展現。
集齊楚之鎮封,合古今之禁制,姜真君不出手則已,出手便是星河貫海。
當然真正能夠起到作用的,還是大牧天子為“放逐神只”而準備的諸多暗手,在廣聞鐘的幫助下,他以仙念為引,從晦光隱靈的時光海里,一一將這些暗手尋出,一一啟動。
他聽懂了牧天子的暗示,在言語上假裝聽不懂,用實際行動告訴牧天子自己在做什麼。
此時繼續推進“放逐神只”的計劃,才是正確的選擇!
準確地說,只推進放逐計劃的前半部分,即對蒼圖神的短暫封鎮。
一來隔絕內外,讓目前佔優的赫連山海關門打狗,同時儘可能阻止蒼圖神調動蒼圖神教幾千年的神力積累,阻截神潮。
二來也是為了切實增加蒼圖神的選擇成本——在爭殺生死的關鍵時刻,祂也必須要考慮,赫連山海是不是仍然要封禁祂。
三來若是真的推成了對整個時空片段的封鎮,那也不是壞事。因為這片囚籠的鑰匙,在時空片段之外的姜望手中。赫連山海殺得過就是關門打狗,若是殺不過,自然姜望就開門放人。可謂進退自如。
為了達成這樣的效果,姜望必須要讓蒼圖神相信他正在這樣做,且他有這樣做的實力!
什麼大楚淮國公,什麼烈山人皇、什麼風后,說的當然是真話。假話騙不到蒼圖神這樣的強者。但一個個顯赫的名字搬出來,也都是在給自己扯虎皮。
又不是讀了烈山人皇的《治河手記》,就能有烈山人皇的水平。
但是萬一能嚇到呢?
這尊現世神只,可並非百無禁忌,在跟牧太祖長達幾千年無所不用其極的爭殺裡,已經變得非常謹慎。對著這口祂曾以神力侵染的廣聞鍾,都一驚一乍了好幾回。
姜望衣帶當風,一縷霜風掛在銅鐘之下如懸索,輕輕牽動這世尊留下的求道寶具,不斷搖響。
此鍾之上,或許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才能叫蒼圖神風聲鶴唳……
探進銅鐘內部的霜風縷,其上有一豆金赤白三色的火焰,靜靜焚燒著,以冀能有萬一之發現。如能盡得此鍾之“三昧”,則不必此鍾,亦有“廣聞”!
當然探究廣聞鐘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此鍾既然有用,那就往死裡用。
精火、氣火、神火,精氣神盡來推此鍾,又有《三寶如來經》,奉在真火中。姜某人不斷地解放著廣聞鐘的力量,借它求知更多,眺望更高——
鐺鐺鐺鐺鐺!鐘聲幾乎不絕。
蒼圖神感覺自己像是那被鍛打的鐵,在赫連山海的王權劍下火光四濺,偏偏在此方天地之外,還有個因果複雜的小子給這鍛打的過程配音!
祂不耐煩聽那長篇大論自吹自擂,正要強行突破,先試一試這小子深淺——便真是世尊手段,現在也不能退縮了。
但聽著卻是一愣,在與古今兩尊牧帝的廝殺中,仍然抬起狼眸,眺向天外,發出奇怪的咕噥:“《風后八陣圖》……在你手裡?”
蒼天神主乃“節神”與“天神”大戰之後,獨自走出混沌海的那一尊。關於祂到底是誰,歷來是各有各的猜疑。
哪怕是活過了漫長歲月的暮扶搖,對此中真相,也是“說不清”。
但真相在蒼圖神這裡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