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有疚親自命名的撫寧山,此後便是一樁情分。
而嶽冷,那道囚身鎖鏈便是交情。
這一趟去星月原確實值得。且不說觀衍大師與那平等國強者禪心論道,那份收穫還需要姜望慢慢消化。
便是青牌體系中,姜望從此算是可以橫著走了。
巡檢都尉之子,與他交好。
實權巡檢副使楊未同,向他示好。
退隱的捕神嶽冷和他有交情了,現役的三品青牌厲有疚與他結下了情分。
而另一邊,林有邪也承諾以後不再主動查他,其人背後站著的,是在青牌體系裡影響極大的一代名捕烏列。
也就是說,整個都城巡檢府裡,一部分不會惹他,一部分只會幫他。剩下的,真可以說,“不足道也。”
雖然這些關係都不如他和晏撫、李龍川那樣堅實,但這份根底,已經稱得上不俗。
便是現在脫離重玄勝這些朋友,如今的姜望也可以說已在齊國紮下根來。
但姜望自己有清醒的認知。
這些善意,有多少是衝著他參與黃河之會來的,他心裡有數。
此後在齊國是更上一步,還是盤桓於此,最終還是要看他在黃河之會上的表現。此為重中之重。
姜望開啟聲聞仙態,聽過正聲之後,跟範清清說了一點意見,整座正聲殿裡,什麼地方略有不協,哪裡需要稍作調整。甚至精確到某一張桌椅的擺放……
範清清或許有些不以為然,但面上是恭恭敬敬,表示一定儘快調整。
不過姜望也不很在意,聽話就行。待真正調整完之後,她會知道誰才是對的。
正聲殿既然已經建成。太虛角樓的名額,他當場就給範清清定下了。
他不走官道之路,常做放手掌櫃,那麼賞罰分明是第一緊要。
此外厲有疚有一個侄子,也對太虛幻境很感興趣,姜大老闆仍是大筆一揮,一併許下名額。
而後專程把小小叫過來,指點了一番修行,勉勵了幾句。
獨孤小是他最早的班底了,也是整個青羊鎮裡,他最信得過的人。
但也便如此了,她的修行天賦並不突出,處理鎮務的能力的確是不錯,不過在超凡的世界裡,只會越拉越遠……
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鎮域的事情,姜望便和兩位青牌前輩動身回返臨淄。
至於此行嶽冷和厲有疚如何向上面報告,也是可以預見的。
胡編虛誇不可能,但姜望對封地的重視,對齊地的歸屬感,以及他勤苦修行的事實,他們是一定會傳遞給更上層的大人物知曉的。
這叫交情。
……
……
姜望沒有在青羊鎮耽誤太多時間,閒庭勝步般踏空遠去後,獨孤小便默默地進了正聲殿裡收拾。
在青羊鎮處理政務這麼久了,在該有威嚴的時候,她也是有些威嚴在的。唯獨是在姜望面前,仍然一直是以侍女自居。
因為“姜老爺的侍女”,可能是她能夠和姜望保持的……最親近的關係了。
她雖然年紀並不大,但她經歷的一切,讓她很清醒。
姜望在青羊鎮的小院,她也從來是自己打掃,定期更換床單被褥,不肯假手於人。
範清清很自然地過來幫忙。
獨孤小趕緊攔住:“姐姐別動,您是何等人物,怎能做這些?放著我來。”
雖則論起年紀來,獨孤小叫她嬸子都沒有問題。但終是姐姐聽得順耳。
獨孤小也不會那麼沒有眼力見。
她現在的修行都是範清清指點,平日裡也伺候得很用心。
過慣了苦日子,她最知道抓住機會,也沒有什麼低不下頭、彎不下腰的。窮苦人不講究那些。
範清清也便順勢作罷,隨手把窗子關上了,似是隨意地說道:“是不是感覺,和姜大人越來越遠了?”
獨孤小一邊用雪白的絨布擦拭著殿內的椅子,一邊笑道:“姜大人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哩,一直都是這麼遠呀!”
範清清久經世事,自然不會看不出來,姜望在獨孤小心中的地位。而在她看來,姜望把封地這麼重要的地方,全盤交託給獨孤小看顧,這本身也是一種極大的信任。
獨孤小是有機會更進一步的……
她是這麼覺得。
而以她和獨孤小的師徒之實,獨孤小又是這麼個小丫頭,獨孤小若能從姜望那裡得到更多,她也就能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