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橫江皺了皺眉,顯然對這種展開也十分意外。
“清芷?”他問。
‘莊承乾’收攝眼神中的睥睨霸氣,儘量讓自己顯得更單純、更有少年氣。
誠懇說道:“我是楓林城道院學子,姓姜名望,楓林城域發生變故時,我冒死救了小公主,此事您應該知情。”
非常自然地把姜望的功勞據為己有。
第一內府裡,姜望氣得神魂都要炸開了。這什麼狗屁開國太祖,也太無恥了些!搶他的身體,還搶他的功勞。
須知他本來也是打算,在宋橫江擊潰莊承乾神魂之後,用這件事來保命的!
宋橫江沉默一陣,問道:“血紋石棺上的痕跡,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最讓他疑惑的一點,對方有意也好,無意也好,闖進這等隱秘之地,正該謹慎小心才是,怎會破壞環境、留下痕跡?
雖然那痕跡很細微,但在他這樣的強者眼中,簡直是太明目張膽了些。
“在下誤闖此地,見得陰魔,實在緊張,又不知此地有主。”‘莊承乾’一臉苦澀:“見那血紋奇詭,便忍不住動了動。”
他的一應表情如此自然,毫無破綻,足見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了對這具身體的控制。
就像姜望一直在做準備對付他一樣。
為了更好的掌控這具身體,他也暗暗做了很多準備。
宋橫江面無表情,又道:“你如何誤闖進此地且不說,便說說,你是怎麼瞞過孤的?”
說話的時候,他始終站在宋婉溪的身前,足見對這位親人的重視,哪怕她已經入魔,事實上再非水族。
“我也不知怎的瞞過了水君。只是見此地神秘,便小心觀察,在那間極華麗的洞窟裡,四處摸索,也不知怎的動了一面銅鏡,竟……竟然進了清江水府中!”
‘莊承乾’對答如流,彷彿根本不用思考,說得都是實話,心裡話。
這等隨口說瞎話的能力,簡直叫第一內府裡的姜望歎為觀止。
水底魔窟裡,‘莊承乾’戰戰兢兢地繼續道:“攝於水君威嚴,我不敢在水府裡久待。摸索嘗試了許久,才找到返回之法,便又回到此間。實在不知,不知怎的瞞過了水君大人。”
在他的表述裡,一切都是陰差陽錯。剛好他進去水府的時候,莊高羨、宋橫江等人進來。他回來的時候,宋橫江等人又已經離開。他甚至不知道,莊高羨、宋橫江這些人曾經來過。
他無知又單純,可靠且懵懂。
“那你運氣真是不錯。”宋橫江臉上的皺紋動了動,渾濁的眼睛看不出太多情緒:“董阿是你所殺?”
他迅速聯絡起之前杜如晦強行登門的理由,現在看來,那或許不是藉口。眼前這個有些古怪在身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殺死董阿的兇手,而杜如晦真的追蹤到了這裡來。
聽到宋橫江這個問題的瞬間,‘莊承乾’的表情變了。
變得悲憤、勇敢、不屈,偏偏眼神中還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痛苦,非常傳神。
他聲音顫抖地說:“是。董阿是我的老師,我親手殺了他!”
他咬著牙,壓著恨:“因為他竟然夥同莊高羨、杜如晦,用楓林城域全城百姓為代價,換取白骨真丹!為官失職,為師失德,為人失本。我不殺他,無以寧心!”
“原來是這樣。”
宋橫江眼神動了動,他此時才算知道了楓林城域的真相,當然其實他並不關心楓林城,關心的是此事之中,莊高羨所表現出來的取捨。
“莊王宮裡,應當保留了白骨道的資料。知道白骨真丹不足為奇。”他自言自語道。
‘莊承乾’憤怒道:“為人君者,怎可輕棄其民!我相信水君大人,就絕不會拋棄水族百姓!”
他是如此激憤,如此痛苦,只怕姜望本人,也未必能再現這等情緒。
宋橫江搖搖頭:“人族水族不同,水族繁衍不易……”
“有何不同!”‘莊承乾’打斷他:“人族水族,早有古老盟約,本來親如兄弟,何分彼此?我最看不慣的,就是那些歧視水族的人,太過忘本!尤其咱們清江水族,為莊國流了多少血,付出多少犧牲!難道他們都忘了嗎?”
宋橫江明明表達的是人族比水族繁衍容易,數量遠超,更有犧牲的餘地。‘莊承乾’卻扯到了兩族的權益。
此時的他,表現得完全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堅持人族水族平權,牢記水族犧牲的歷史,堅定維護水族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