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之劍式叄,身不由己。
面對此劍,王夷吾的感受截然不同。
姜望這一劍刺來,他恍惚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他的拳頭無法達到徹底的完滿,他的兵煞無法湧現最強,他的血氣差之毫釐……所有的一切,都欠缺了什麼,他身不由己!
整個世界彷彿在推動著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不能做的事情。逼著他往前,往後,甚至忽左忽右。
很像是重玄勝直接的重術操縱,但卻脫離了“力”的層面,成為“勢”的影響。
問這世間,誰能自由?
王夷吾幾乎要怒吼出聲,但他牙關緊咬。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在鼓盪力量,血氣沸騰,兵煞湧動,什麼“身不由己”……他不相信!
山要來攔,打碎那山。河要來攔,擊斷那河。
天地萬物皆不能阻。
他自己決定自己,他的拳頭打破一切。
第一次校場演武,他以一敵十。
第一次兩軍衝殺,他浴血奮勇,斬將奪旗。
師父說他不修軍略,難成軍神,他卻說我何必要走你的路!
小到販夫走卒,大到王侯將相,在這個世界上,誰過得容易,誰沒有自己的掙扎。世如狂潮,此身漂泊。
靠這雙拳,打出一條無敵的路。
“我是同境無敵的王夷吾!”
他終於把牙關咬碎,在一切的“身不由己”中,再一次轟出了他的拳。
在一切的“無可奈可”裡,掙扎出了“自由”!
還是無我殺拳。
卻不再是姜夢熊的無我殺拳,而是獨屬於王夷吾的無我殺拳。
貫徹著他的信念和堅定。
這一拳剛猛無雙,經行之處,彷彿連空間都在退避。
而姜望的劍在此時輕飄飄刺至。
這一劍明明輕飄飄,明明看起來如此無力甚至顯得“微弱”。
卻洞穿了王夷吾的拳勢。
一切的光影都平靜下來。
王夷吾仍然保持著出拳的姿勢,而他的拳頭之上,露出一截劍尖。
那一泓如秋水,是長相思!
長相思洞穿了他的拳頭,從他食指與中指的拳縫中穿入,洞穿他的手掌,從手背透出。一瞬間血流如注。
姜望握著劍,發出了第一聲怒吼。
“誰是第一騰龍!”
王夷吾抿了抿嘴,被洞穿的拳頭彷彿感覺不到痛苦,不斷失血的彷彿不是他自己。
他五指仍然攥得那樣緊,仍然握成一個堅定的拳頭。
他仍然將拳頭往前相送!
那拳勢被洞穿,卻未散去。
在此時此刻,忽然暴起。如同浪潮回湧般,再次席捲而來。且比之前更強大,更狂烈。
明明長相思應該越刺越深,應該直接順著這一個創口,將王夷吾的整條手臂切開。
但劍尖在倒退。
姜望已經竭力往前,他的劍卻仍在倒退。被那狂烈的拳勢逼得倒退!
在這倒退的過程中,劍身與指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而無論是姜望還是王夷吾本人,眼神都沒有一丁點波動。
這場短暫的衝撞已經到了尾聲,砰然一聲炸響,長相思整個劍身被轟離,連帶著姜望整個人,被一拳轟飛!
在被轟離“夢花”的門口之前,姜望止住倒飛身形,強行將湧到喉嚨的鮮血嚥下,再次疾射而回。
又是一劍身不由己!
他向重玄勝承諾過,要試著殺死王夷吾,就絕不會給其人喘息的機會。
一刻不停,一劍不止。
倏忽長劍已至。
面對這可怖的一劍,王夷吾仍然沒有選擇避讓,他甚至是再一次提起他那被洞穿過的拳頭,再一次與姜望對沖。
只是這一次,他的拳頭上血氣翻湧,騰起磅礴兵煞。
這一拳以驚人的速度膨脹起來。
兵煞湧動,凝聚成各種形象。或甲士,或騎將,或箭手,或盾衛……
一拳演千軍!
這一拳如此聲勢浩大,姜望的眼神卻愈發自信起來!
王夷吾沒有再次選擇直接以無我殺拳對轟,是他受創的拳頭已經難以承擔這種交鋒也好,是他判斷無我殺拳擋不住身不由己之劍也好,他都是在退避!
至少在此刻,面對同境界的姜望,他已經失卻了“無敵”的信念!
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