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者想要把噁心的泡沫吐出來,不停地吐出肥皂泡,上氣不接下氣地狂喊著。這更加挑起了折磨者的好鬥心理,他更加忘我地繼續刑罰。周圍的學生們嚇得發抖,一動也不敢動。但是,有一次我們終於下決心報復他。 我剛到學校的時候,便得知兩個高年級的男孩子們——德語學校成立時間不長,所以只有四個班——從去年起就分成兩幫。每一幫人都有自己的頭領。一個叫廖卡,另外一個叫久卡。我立即加入久卡這一幫,他很像我喜愛的電影演員道格拉斯·費爾本克斯。班裡的絕大多數人相互勢不兩立,所以經常會發生激烈的鬥毆。我不止一次回家時鼻子流著血。媽媽嚇壞了,她叫父親去學校,制止這種胡鬧,而父親則說會句笑話敷衍過去,他說,真正的男人應該自己會保護自己。可是,當出現了共同的對手,譬如臨近一所學校名叫馬紮率領的一幫欺負我們的女孩子時,我們當然會合起來。就在這樣的一次停戰中,報復的計劃成熟了。 “巴烏里的侮辱我們還要忍受多久?”久卡對自己的對手說,“應該教訓他一頓,哪怕我們要為此受一陣罪。” 廖卡開始思考,他開始使勁啃指甲,他注意力集中時,一般都是這個樣子。最終他回答說:“我有個主意,我們商量商量吧……” 他們躲進了廁所…… 很快,這個計劃連同細節都詳細訂出來了。參加的每個人都有具體的任務。最後決定在下一次體育課上實施這個計劃。 當巴烏里給我們演示助跑時,廖卡使了個拌子。他倒下了,一大幫人馬上飛撲到他身上,把他的手腳摁在地上。也許是太突然了,也許是恐懼給我們大家添了勁,這個大力士一動也動不了,試了試想要掙脫,安靜下來了。久卡騎在他身上,也用同樣的洗衣肥皂擦他的嘴。當折磨我們的人也開始吐肥皂泡時,孩子們是多麼的興奮啊!我們知道,狂怒的他如果不會殺死我們話,也會打傷任何一個落到他手裡的人。所以我們預先已經約好,應該大家一起同時從他身上跳開,逃出大廳。巴烏里狂喊著,活像一頭受傷的公牛,肥皂泡刺痛了他的雙眼。這時,久卡一聲呼哨,我們放開了受難者,四散逃掉了。巴烏里始終也沒能抓住誰。我們逃脫了。 我們預料他會向校長告發,將會進行調查,然後我們會被學校開除。但是,過了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什麼事也沒有。顯然,巴烏里想過之後認為公開此事有傷他的體面。也可能,他見識到了我們保護自己以及同伴的瘋狂勇敢和捨己的決心。在下一次體育課上,他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過一樣。於是我們對他非常尊重。不過他本人也變了——以後再也沒有采用肥皂刑罰,而是像其他老師一樣,輕輕地打一下後腦勺完事。 但是,嚴格的規章和紀律也有它的優點:學生們獲得了良好的教育。我直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當時教的東西,可以憑記憶複述整篇整篇的課文。而德語更是與我終生相伴,成了我的第二母語。顯然,正因為如此,父母們雖然確切知道體罰的事,但並未提出抗議,也沒有把自己的孩子從學校領走。 我沒能上高年級,這件事刺傷了我。我感覺那些夥伴們在精神上更接近些。我覺得,在總體發展上我跟他們一樣,而不是跟那些三年級學生。所以,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在自己班上,而是在四年級。他叫米海里。他是個正宗德國人,確切地講,是巴伐利亞人,雖然姓氏是沃隆諾夫。他的故事不一般。米海里出生在風景如畫的小村莊佐特霍楓,巴伐利亞的阿爾卑斯山區,他比我大一歲。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他父親在前線戰死,後來派來了一個俄國俘虜沃隆諾夫幫著幹活。一開始,他只是在他們家當僱農,照看奶牛,在地裡幹活。但很快他就跟米海里的母親同居了,並生了一個男孩叫漢斯。佈列斯特和約簽署之後,沃隆諾夫帶上一家人回到了烏克蘭,辦理了結婚手續,在基輔安了家。就這樣,米海里姓了沃隆諾夫。但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故鄉,期待著回到巴伐利亞,興奮地給我講述阿爾卑斯山,教我唱巴伐利亞歌曲。我跟他非常要好,有一年請他的父母讓米海里跟我們一家一起在斯瓦里切夫卡過暑假,夏天我們跟母親總是到那兒去。米海里一家非常窮,父親在一個什麼鋪子裡工作,掙錢不多,而且酗酒。他的父母非常高興可以一兩個月少一張嘴。我的父母親也非常歡迎這個主意,因為這樣有人跟我玩,並且可以有機會練口語。   。。
德語學校(2)
但那年夏天我可顧不上玩。對上過四年級,馬上要轉到五年級的娜塔莎少年戀情,使我更加迫切希望升入高年級。而新經濟政策時期發了財的希臘人的女兒塔瑪拉被我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娜塔莎在我心目中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兒。我總想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