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騎虎難下啊。
只好把牙一咬,抱緊沈慈也跑進林子。方才短暫的猶豫,令他跟丟了楊文琴和沈原。他只好抱著沈慈小心翼翼地找。林子裡很幽靜,偶爾有一兩聲鳥啼。忽然清晰地傳來沈原的聲音,娘,您在幹什麼!
一直安靜的沈慈奶生奶氣地說,爹。
他連忙拍了拍沈慈說,慈兒乖,不鬧,爹爹有事兒。
沈慈就真的不出聲兒了。
他抱著沈慈循聲找去,很快看到了沈原和楊文琴。沈原難以置信地看著楊文琴,神色複雜。而楊文琴正跪在地上,同樣難以置信地看沈原,只是眼裡卻是驚恐。她的手一鬆,一把修整盆花的小鋤掉落在挖了一半的坑旁。淺坑裡,正是白骨。
沈大善人倒抽一口涼氣,連忙躲在樹後,不讓沈慈看。他一面捂住沈慈的嘴,一面輕聲地哄。沈慈什麼也不懂,睜著圓圓的眼睛看他。他怔了怔,心頭湧起一股複雜的感覺。也許他應該當沒看見楊文琴和沈原,立刻帶沈慈走,像平常一樣去鋪上。
這時,沈原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麼您會知道這裡有一具白骨?
它是誰,為什麼沈家的白玉鳳戒會戴在它的手上?
是您……是您殺了它?
沈大善人一時的動搖被徹底打破。他承認同樣的顧慮此刻也縈繞在他的心頭。沈家辛苦經營了九代三百年才有今天的聲譽,身為沈氏子孫就必須把這聲譽一代代傳下去,怎麼能有任何差池?他得留在這裡,靜觀機變。
楊文琴依舊沉默,但漸漸不復開始的驚慌。她忽然對沈原輕蔑地笑了笑,雍容地站起身,壓了壓髮髻,理了理衣裙。一派悠然自得。
沈原又急又憂,上前一步追問,您快說啊,這跟您毫無瓜葛,兒子一定相信。楊文琴始終輕蔑地笑,似乎懶得開口。沈原痛苦地喊了一聲,娘!
楊文琴猛然轉頭看沈原,神色陡變。厭惡地道,誰是你娘!你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也配叫我娘!
沈原不禁倒退一步。藏身樹後的沈大善人也如遭雷擊。
楊文琴冷笑道,反正被你撞到了,我也無須再狡辯什麼。指著白骨道,這個賤人才是你娘。隨後,對沈原講了當年如何李代桃僵殺人滅口。
沈原驚得呆住,白著一張臉搖搖欲墜。沈大善人也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心中翻江倒海。
楊文琴泰然自若地看沈原兀自痛苦,冷冰冰地道,知道了麼,你親孃就是這麼個不知廉恥貪心不足的下作東西。你是她偷情生出來的孽種,早就該死了乾淨,不是我把你弄進沈府,你能是旁人豔羨的沈家少爺?冷哼一聲,接著道,你若是聰明的,還懂知恩圖報,就乖乖兒的當什麼也沒看見,你照樣做你錦衣玉食的大少爺,沈家這麼大的家業遲早落在你手上。你要想扯破臉,我也不怕,這話我只跟你明明白白地說了,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鬧到老爺那裡去,只要我一口咬定不知道,你看老爺信不信你!
沈原臉上的血色越裉越少,全身抖得就像秋風中的落葉。
楊文琴好整以暇地看沈原渾身顫抖,十拿九穩地笑道,依我看還是別信的好。要是真信了,怕趕你出去都來不及呢!故意緩緩地道,到那時,你可就一文不值了。
沈原兩眼失神地盯著楊文琴,神情愈發複雜,半天也沒能擠出一個字。
楊文琴卻不再理他,徑自拾起小鏟開始掩埋。
突然沈原抓住她的手腕,楊文琴驚得一跳,正要抬頭怒罵,卻見沈原雙目通紅,眼神暴戾。心口不由得冷得發麻,色厲內荏地問,你要幹什麼?
沈原沉沉地道,我才不希罕做什麼少爺。殺人就該償命,我要帶你去見官。說罷,一把拖起楊文琴就走。
楊文琴驚得木瞪口呆。被拖了幾步,立刻對沈原又踢又打,甚至一口咬上沈原的手臂。然而沈原就是不鬆手,鐵了心地抓住楊文琴走。
到了這步田地,沈大善人只得急忙跑出阻止道,原兒,住手!
他雖然也惱恨楊文琴和故去的妻子竟敢如此大膽,不僅險些擾亂了沈家的血脈,還欺瞞了他二十幾年。可要真讓沈原報了官,沈家真是顏面無存了。
正在扭打的兩人赫然吃驚,齊齊呆住。
沈大善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楊文琴,即使沒有一言半語,也令楊文琴剎那間面無人色,不敢再看他。他又看向沈原,心頭五味雜陳。沈原也只看了他一眼,嘴唇開合了幾次,還是無聲地低過頭去。
沈大善人嘆道,原兒,不瞞你說,我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