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是高速賓士中,那股濃濃的血腥也依舊揮之不去,就像要侵佔他的全部嗅覺般在鼻腔中來回徘徊。對於向來頗愛清潔的天空而言,這本來應該是他無法忍受的狀況才對。然而此刻,那鮮紅的氣味卻並沒有讓他感到任何不適。甚至,就算目睹到那些被切斷後猶在掙扎的屍體時,天空的心情卻平靜到連自己都覺得驚訝。
前方又出現了三位彼安戰士,不過他們似乎已經知曉了此前六十八位同僚的命運,所以表現不出如同最初般的昂揚戰意。雖然其中一人還是舉起了手中的火器,不過因恐懼而生的猶豫卻令黑髮暴君更輕易地終止了他的攻擊。連同另外兩位明智地選擇轉身跳跑的同伴一起,三位彼安戰士一共劃成了六塊屍體。
而這次,那位施暴者甚至都沒有看上他們一眼。
天空的出手冷酷絕情,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此刻,支配這位海特蘭德之子行動的,是一種徘徊在瘋狂邊緣的興奮感,以及彷佛吞噬理智般不斷膨脹的熾烈戰意。他的腳步無比輕快,內氣流轉也愈加順暢,即使經過此前那麼多場戰鬥,疲勞感卻一點也沒有侵蝕到他輕盈流暢的動作——一股陌生的力量從細胞內滲透進血液、流入經絡,輕而易舉地彌消了那微不足道的疲勞感,一閉上眼睛彷佛就能聽到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興奮嚎叫——簡直就好像身體內有什麼東西要甦醒過來似的
「……這後面就是艦橋吧?」
天空在一扇厚實的閘門前停下了腳步,就像要鎮靜心中那股激昂情緒般輕輕舔了一下嘴唇,不過卻嚐到一種鹹鹹味的鐵鏽味道,於是心情變得更加狂躁了。本來他是打算等到強陸隊跟上來後再侵入艦橋的,然而徘徊在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狂躁卻怎麼樣也無法壓抑。更重要是,不等他有所動作,面前那扇通向艦橋的閘門就已經緩緩開啟了。
「這是……歡迎我的意思嗎?」天空稍稍猶豫,然後毅然踏步走了進去。
「血斷亡」是彼安王牌艦隊「紅之刃」的旗艦,原型為高速重列艦的它,其實最初就已經具備足以與大型艦相媲美的、功能完善的艦橋,並且在被選為旗艦後其艦橋面積進一步得到拓展——原來位於艦橋後部作為儲存推進劑場所的部位被取消,然後打通隔斷與艦橋相連,從而形成一塊麵積足有三四百平米(共同體的長度單位)的寬敞區域。
當天空踏進艦橋的時候,這片區域已經被清空了出來,三十名左右的艦橋人員分列於兩旁,而在對面盡頭的指揮台上,一位半邊臉上有著奇妙刺青圖案的的高大男子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夏蘭的戰士喲,歡迎來到我的旗艦。」那名男子以標準的夏蘭語說道,聲音自信而傲然。
「我的名字是天空,帝國準令翔士,強陸隊的隊長。」心中湧起一股奇妙的熟悉感,天空不自覺地依照故鄉的禮節先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你就是這支艦隊的指揮官嗎?」
「嗯,我的名字是寂,擔任共同體中將,同時也是『紅之刃』艦隊的提督。」寂點點頭,以同樣溫厚守禮的聲音回答道。
「中將?」天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興奮的表情。「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一個獵物啊……那麼,你打算抵抗嗎?」
由於天空的語氣中完全沒有諷刺的味道,所以寂也就心平氣和地回答了他。「夏蘭的戰士喲,雖然你的力量已經獲得了我的尊敬,然而我也是一名有尊嚴的戰士。雖然真正的夏蘭人大概無法理解『戰士』這個詞的含義,不過若是受到源頭祝福的你,應該知曉對待戰士的禮節吧?」
「原來如此……」回憶起了康定演武時的情景,天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興致勃勃,隨手一振「解水」,讓這柄無堅不斬的兇器恢復到了普通長劍的狀態。「那麼就特別優待你吧!我只用這把劍的普通形態來戰鬥。」
「……你會後悔的。」已經確認了對方身份的寂也不再多說,從旁邊的支架上取過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長有兩米、寬約一尺的巨刃,劍身黝黑無光,只有鋒口處隱約呈現出暗紅的輝光。
「那種細劍是擋不住『血霞』斬擊的,勸你還是在考慮一下吧?」目睹到對方臉上浮現出的微微挫敗表情,寂不知為何感到非常愉快。
「……唔,也許你說得沒錯。」比較了一下「解水」太過優雅的流線,覺得對方的那柄粗獷巨劍要更有男兒氣概的天空,不由得稍稍鬱悶了一下。
「不過,那也要你能斬到我的時候再說!」
將這份鬱悶付諸行動的海特蘭德之子,化為黑色疾風朝指揮台吹去。同時寂也一躍而起,手中的「血霞」帶著雷霆萬鉤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