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煞神章宜建,笑了笑接道:“這孩子殺孽太重,約束一下也好,像我們四十年前,血洗江湖而有失人和……玉兒,你此番前往連環峰尋父,務必據理慎行,小心為是,師詛們已四十年未展江湖,不知目下江湖正邪兩道情形如何!以後若有疑難之事,可來絕命廬請示……”
說此,略頓又道:“本來想把我獨步絕技,靡孔陰飆傳授予你,但因此技太已殘毒,既是我不在恨極之下,也從不使用,好在你現在的武學,已可與師詛們並駕齊驅了,甚至擾有過之,是以,不再傳授予你。”
仲玉聞葛章二老之言,心下感觸叢生,深為慈勵所動,三日之間,已產生極濃厚的嫉妒情感,當即躬身答道:“玉兒謹遵兩位師祖令諭,日後如有違背,定遭天譴,或自剖腹贖罪!”
“傻孩子,”傲霜玉姬藍問梅,而含慍怒嗔道:“誰叫你起這不吉利的宏誓!真是……”
也許傲霜玉姬因師門關係,對仲玉殊愛備至,加以天生母性慈懷,見仲玉莽然明誓,心下好生不悅,當著諸老面前,也不好多作坦護,沉吟一下又道:“你與芳兒的婚事,日後見你娘時,就說是我作主,諒她不敢有拂我意,而為難與你的。”
“丫頭,”陡聞冷麵鬼母朝隱立樹下的慎芳佯叱—聲,道:“站了許久,褪還沒站痛麼?”
“哈哈……”
慎芳站在那裡,怎瞞得過諸老的耳目,見她嬌滴滴的定著,眼溜溜地瞧著,當然知道是為了誰,到底少年兒女,一經情愛系連,便一刻也離不開,何況正當她寒愁龍罩的時候,獲得這樣一個俊郎君?但,她自以為憑本身輕功,潛隱樹下,能瞞過正在行功的諸老,竊聽一會,倏聞冷麵鬼母叱聲笑她,當即芳心猛地一震,玉面泛霞,暗道:“糟糕!多難為情!”於是,嬌軀一擰,回身便跑。
當她剛回身啟步,雙聞傲霜駐姬,喝道:“跑什麼,還不過來,這回倒怕起羞來了!”
慎芳那敢再跑?迅即低著頭,兩手搓著手絹,連步疾移,悶悶地走至玉姬眼前,亭亭玉立,恨不得把頭埋在胸襟裡面。
諸老見她羞得那樣,真是既嬌又可愛,頓即嘿!嘿地啞笑起來,慎芳便是羞赧不勝,而仲玉也頓是臉通紅,低頭默立,一左一右佇立傲霜玉姬跟前,仿如金童玉女分立蓮座之下。
冷麵鬼母到底是過來人,瞭解少女在羞答答的場合中,需要有人開啟圓場,撐撐腰,當即笑道:“問梅,你說話也是沒遮攔,怎麼能當著這多人面前,而且玉兒也在此地,就喝她什麼羞不羞的,姑娘家能受得了?”
傲霜玉姬向慎芳斜睇一眼,笑接道:“她還有受不了的,臉皮兒厚得很,這兩天玉兒到那兒,她就跟到那裡,你看她是不是怕羞?……”
“奶奶,”臻首霍地一抬,撅著嘴,反辯道:“您老盡在冤枉人,我什麼時候跟他那樣緊啦!昨天他盡在練絕命旗,我也沒有跟著他,什麼三天二天的……”
地說話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已然沒有聲音,小嘴卻仍在動個不停,不知在滴咕些什麼,頭也低得緊緊地……
傲霜玉姬向冷麵鬼母笑道:“你瞧瞧,她的嘴多厲害……丫頭,如不是看你今天要跟玉兒離開此地,我不打你一頓才怪呢……”
慎芳一聽,今天要離開,這十年久居的地方,芳心一慘,眼圈兒一紅,離情激動,霍然嬌軀一撲,倒在傲霜玉姬的懷裡,嚶道:“奶奶,您別這麼說,打就打吧!要不然,芳兒心裡會永遠難過的……如真要我走,以後我每年回來看您,就讓您打一次好了……”
“這丫頭,”冷麵鬼母笑道:“怎麼這樣說呢!你奶奶說打真會打麼,她疼愛還嫌不夠,怎捨得打你!”
傲霜玉姬想是心裡難過,只是含笑不語,把慎芳摟在懷裡,盡在摸拂她的頭髮,但炬電似的兩眸,已閃著晶瑩的水光。
眾人似乎都被這一種離緒,牽繫得默默無言,數十年古井的心意,竟也為人門必然的袂離,掀起了層層微波。
原也是,人活的歲數越大,越切思溫暖,同時也感到風燭殘年的威襲,在情感上常是傾向溫暖,或相反的傾向冷酷以五老的怪性,不但有時不近人情,而且由於反常心理,形成寡談,冷寞的惡性,但,此刻,也因為他們隔代弟子的離去,心情頓起動盪,益自沉入在倫情的旋渦中。
契默良久,海天釣叟徐繼堯,向仲玉道:“玉兒,在此一日之間,你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但要試試現在的內力若何,你身後八丈之遠有顆大樹,你需站在原地不動,單臂反揚,看把那顆樹劈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