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別人的口中食。
對此,張萬成只能報以冷笑。檢查過防空洞口的安全設施後,他與八名士兵環坐在一起,結成一個小小的防禦圈,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所有動靜。
他很清楚,單靠倖存者手裡的那點食物,恐怕連二十四小時都撐不住。一旦達到生理承受極限,這些餓瘋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由於事突然,自己和士兵們身上攜帶的食物也不多。兩袋標準包裝的壓縮乾糧,僅夠維持四十八小時的身體消耗。如果節省一些,撐個四至五天,倒也勉強可以。
“不準把食物分給任何人。哪怕看著他們活活被餓死,也絕對不能給他們吃的————”
張萬成並非天性殘忍。幾年前四川洪水,隨同部隊進行搶險救災的時候,他曾經接受過系統的生存和救生訓練。在保證飲水充足的情況下,人類可以依靠體內儲存的脂肪活上很長一段時間。按照理論上的依據,每千克脂肪能夠供應存活四天所需的能量。即便完全斷絕食物供應,至少也能活上一個星期。
在這個食物豐足的時代,人們對於營養攝取的關心程度,遠遠弱於怎樣才能減輕自己體內多餘的脂肪。在張萬成看來,除了那幾個身材實在太過苗條,充滿了骨感誘惑的女孩之外,其餘的倖存者在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生命危險。
三天後,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生了。
飢餓的人們開始變得躁動不安。雖然體內的脂肪足夠維持生命,可是在生理作用的驅使下,他們開始盡一切可能尋找可以當作食物的東西。
“把你們的壓縮乾糧分給大家。軍隊是為人民服務的,你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們捱餓!”
還是那個肥頭大耳的胖子局長,直到現在,他的話仍然充滿了往日的威嚴:“把所有食物都拿出來由我進行分配。我是這裡級別最高的行政官員,你們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作為回答,張萬成輪起槍托把這傢伙砸翻在地。
他必須保證手裡有一定數量的存糧。這絕對不是自私,而是讓所有人能夠活著走出這裡的最大依靠。
在最關鍵的時候,一點餅乾碎屑摻水化成的稀糊,也能把奄奄一息的生命從死亡線上拉回來。況且,士兵們也必須擁有足夠的體力,才可能在救援部隊到達的時候,帶上所有人一起動反擊。
不僅是其他人,幾天下來,士兵和他自己同樣粒米未進。雖然刺痛的腸子和痙孿的胃袋時時都在誘惑他把手伸向餅乾,但他總是衝到水籠頭下,張大嘴巴灌滿一肚子沉甸甸的涼水,強迫著自己坐在乾糧袋前警惕地守護著。
“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是我們應盡的義務,這也是身為軍人最大的責任————”
這是他腦子裡唯一存在的信念,也是所有共和**人在入伍時接受的第一堂課程。
一個星期過去了,防空洞裡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
很少有人說話,倖存者不再像剛開始那樣討論著與逃生有關的各種話題。他們更多的時間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著頭頂灰色的水泥壁面呆,口角還會不自覺地流下涎水,雙眼睛空洞無神。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具具活殭屍。
理論上的依據表明,人要活活餓死至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可是在生理飢餓的威脅下,很少有人能夠抵擋身體負面效應帶來的思維混亂。
如果援兵再不來,他們再也無法支撐下去。
很多人開始聚在一起,小聲談論著各種能夠當作食物的東西。人們開始啃齧指甲和頭,也有人開始對先前排洩的糞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更多的人則在議論著,應該先吃掉防空洞裡的哪些同伴。。。。。。
士兵們依然死死守護著所剩不多的食物。在張萬成的嚴令下,只有擔任警戒任務和身體瘦弱的人,才能得到十克用水化開的乾糧稀糊。
逃出去,只是一種奢想。隨時遊走在街道上的變異人,根本不可能給予倖存者這種機會。一旦有活人出現,它們就彷彿盤旋在瀕死獵物上空的禿鷲蜂擁上前,把對方撕裂成為無數的骨肉碎片。
為了避免生意外,張萬成把所有女人都集中到了自己這邊。至少,在武器的子彈的保護下,她們被男人吃掉的可能也大為減少。儘管如此,每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總會看到從那些柔弱女人眼睛裡散出來,如同餓狼般的可怕綠光。
女人也是人。餓極了,她們照樣會吃男人。
“如果援兵再不來,我們就必須出去找吃的。即便是死,也要讓這些人能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