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底有種難以言表的感慨。 這裡沒有人,只有一堆堆分散在角落裡的灰白骨頭。稍微用力一踩,就變成零碎的渣末。
走近一輛鑲嵌著四個圓環標誌的扁長轎車殘骸,四扇車門已經脫落,前座上的駕駛者只剩下一截與肋骨連線的脊椎,後座椅墊上滿是變形的彈簧,兩隻圓形的人頭骷髏相互擁靠在一起,掉落在底盤上的細指骨緊密地扣合著。顯然。他們直到臨死前的一剎那,還彼此緊緊擁抱著。
林翔沒有驚動亡者的遺骸,順著路沿,轉進了右邊的通道。
一塊長度過三米的銅製門牌平躺在人行道上,表面漆皮錄落得所剩無幾,用手指在不規則四刻的痕跡中來回摸索,林翔很快辨明瞭其中文字所代表的意義。
“平頂山市第七職業中學
巨大的震驚,克斥了他的全部思維。
林翔記得,核爆來臨的瞬間,自己所在的位置,應該是中京市南面郊縣的軍事管制區。那裡距離平頂山,何止過千里。
狂暴的輻射氣流,把自己推送得實在太遠了。
他默默地搜尋四周,希望能夠找到更多的證明物。
“平頂山市糧油食品公司。中國建設銀行平頂山市區營業室。平頂山物資公司。
沒有完全燒燬的紙片、刻印在建築表面的殘存字痕、車輛殘骸兩邊門上模糊不清的半圓形噴漆字面。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腳下這片死寂無人廢墟的古老名稱。
在一面傾到的殘牆下,林翔撥開覆蓋在表面的厚厚泥石,撿起一隻被燒得只剩半邊的書包。掀開滲滿水印黴斑的人造革包口,露出一摞黃的書本。風一吹來,脆化的紙頁紛紛飄散來開,豐富一群剛剛從繭殼中脫出的食死蝴蝶,在陰沉的天幕下迅飛遠。
一堆瘦小的枯黃屍骸橫躺在旁邊,彎曲變形的臂骨緊緊壓在書包的上面。沒有育完全的頭骨從中裂成兩半,無法連線在一起的拗黑眼窩中,似乎在訴說著可怕的遭遇和死亡的恐懼。
林翔很想大聲狂吼,把壓抑在心底的所有憤怒全部釋放出來。然而理智告訴他,這樣做非但無濟於事,還會引來徘徊在廢墟間飢餓的食死生物。痛苦的掙扎和混亂的大腦思維,使他只能捏緊手裡的匕,站直身體拼命咬緊牙齒,怒目悲望著灰暗朦朧的道路盡頭。
那具屍體,明顯還是個孩子。
整個國家,整個。世界,有多少像他一樣的遭遇?
“骷髏。騎士團。。
壓抑的嗓音,在喉嚨裡形成刻板機械的沉荷。無法高聲咆哮的林翔,只能一字一頓咬出留存在記憶中的對手名字,用最強烈的執念,把簡單的五個字狠狠玄印在仇恨的最深處。
他們毀掉了那個陽光明媚的世界。
毀掉了我所愛的人。
毀掉了全部、所有、一切最美好的東西。
“我我我要殺,要殺光你們 ”
一道道暴起的青筋,從林翔的脖頸兩側向上飛快擴張著。就好像拼命吮吸土壤養分的樹根,由下自上密集地扎入面部和頭頂。透過被撐得幾乎破裂的薄薄管壁,可以感受到急流轉的血液。它們在狂暴的情緒支配下瘋狂湧動著,滾燙得彷彿能夠達到沸騰的頂點。
“哐郗 ”
突然,左側街道一家商店的門被推開,隨著鏽蝕的金屬把手掉落在地出的清脆聲音,一個高大佝僂的黑色身影,也隨之出現在林翔眼前。
變異人。
和舊時代相比,它們的身材還是那樣高大幹瘦。細長的胳膊和腿部保持著彎曲的姿勢,隨時準備爆出強大的反彈。黑色的鋒利骨刃斜拖在地上,鋒利的刃口依然放射出刺眼的寒光,深陷的雙目中,妖異的紅色雖然淡化了許多,卻同樣充滿了對鮮血和殺戮的渴望。
林翔臉上,已是一片猙獰。
他把匕緩緩放回鞘中,齜著牙,來回握伸手指活動著關節,未等對方有所反應,看似隨意的腳步突然加快了度,閃電一樣衝近變異人身旁邊,拽起變化成骨刃的手臂狠命反擰,不堪擠壓的皮肉紛紛破裂開來,從中綻出雪白的骨節和麻花一樣的韌帶。巨大的痛楚使變異人張大嘴,臉上的表情像人類一樣痛苦扭曲著。
“你們,不該來這個世界
淡淡地吐出這句話,林翔反手扳緊它的脖子,右手五指張開,用力狠插進對方深四的眼窩,狠狠扯出兩團拖拉著血線的粘稠晶狀物。
就在那一瞬間,變異人大張的口中,突然喘息著爆出幾個模糊不清的低沉嗓音。
“求。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