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的,聽過的,實際發生在自己身邊諸如此類的事件實在太多,池凌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次看到有人被戴上尖頂高帽遊街示眾,被押在高臺上被迫地頭認罪,被掛上白sè木牌打上紅叉以“反草命”罪槍斃,被全家抄沒以各種不同型別的方式當中侮辱、踐踏、毆
。。所有這一切都沒有經過法院宣判也沒有相關機構對犯罪或者清白進行調查。反草命就是反〖革〗命”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充滿紅sè光輝的世界”容納不得半點來自資本主義的骯髒汙垢。一旦某個人被套上“1反草命”或者“反社會主義”這頂高帽,永遠只能站在人民的對立面。口水、拳頭、腳印、棍棒不認罪?那就打到你求饒。
沒有經歷過那種可怕場面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身為旁觀者的膽戰心驚”也永遠不可能瞭解那種想要遠遠避開這一切,獨善其身,或者對身邊每一個人都報以警惕,連吃飯睡覺都必須留出一隻耳朵,睜開一隻眼睛的辛酸與疲憊。與隨時可能降臨到頭上的死亡相比”身體疲勞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一旦被某人攀誣以此做為向組織表明忠心,進而晉身的資本,你就只能永遠被踩在腳下,連家人和自己的xìng命都無法保證,甚至就連自殺”也是一種不得不付出慘重代價也無法得到的奢望。
池凌很怕林翔。
確切地說應該是懼怕他那身黑sè的政監製服。
西部軍區,是獨立於共和軍內部的一個特殊存在。如果不是因為掌握著數量龐大的軍隊,第三集團軍所有官員”都將被打上“反草命”烙印,無須審判直接處死。力量保證了繼續生存的權利。但即便如此,包括池凌在內的中、下級軍官,仍然對政監委員抱以本能的畏懼。
這種心態深植於大腦已經形成類似鼠兔對於鷲鷹等天敵的懼怕和畏縮。就好像兒子對於父親,永遠都有著無法用語言說清的敬畏感。哪怕後者逐漸衰老再也沒有強壯身體和力量,他終究都是沉重壓在前者心頭無法挪移開的山脈、巨石。
池凌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罪。可是在政監委員眼中,只要是身為第三集團軍的一員,即便無罪,也是有罪。
獨立的環境,使西部軍區在定罪方面的解釋,要比紅sè共和軍其它實際控制區要更加清晰一些。對於偉大領袖模稜兩可的不敬,或者不經意間隨口言語的玩笑話,均不算做是某人有罪的證據。第三集團軍更加看重官員自身是否**,或者貪汙、擅權、擁兵自重、不聽從調遣等等方面的跡象。軍區上層同樣需要一定數量的罪犯上交給新京方面,作為清理自身內部的有效手段”政監委員雖然沒有在其它地區那麼大的權力”卻同樣可以對所在部隊官兵進行監督。
從這一點來看,池凌無疑是有罪的那一型別那支由數百名高階進化人組成的精銳部隊”其實相當於步兵二團當中只聽命於自己的sī兵。為了使他們隨時保持強大的戰鬥力,池凌將原本屬於本團的物資補充,集中供應給進化人部隊。對於那些普通士兵和家屬、平民,則在最大程度上進行剋扣。
池凌無法探究林翔對這些事情究竟知道多少?這也正是他不敢與其面對的重要原因之一。接觸越多,意味著破綻暴lù的機會也就越多。
可是現在,局勢變化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政監委員開始要求憲兵隊拘押數十名官池凌猜不透這些傢伙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也沒有理由阻止”或者要求終止這種調查。
令他感到尤為恐懼的是,自己的侄子和幾名親信赫然也在津捕者當中。在彼此雙方沒有徹底撕破臉皮,也不知道實際目的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主動走進林翔的辦公室。
這可不是準軍事意義上的投降,而是一種放低姿態,主動求和示好的訊號。
林翔審慎的目光已經收回”他凝視著池凌那張表情變化微妙的臉”
過了五秒鐘,忽然收起如同被固定住的冰冷”lù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你好!團長閣下。”
話語裡充滿毫不掩飾的嘲諷。
與內心忐忑的池凌一樣,林翔同樣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意和目的。但是聯絡此前一段時間的冷落”以及選擇這個時候來訪”不難猜測出對方意圖應該與正在進行的訊問有關。也正因為如此,林翔才開始對自己政監委員的身份重新做出評價。
“早就應該過來拜訪,只是最近忙於部隊遠距離越野訓練專案”以及武器彈藥補充方面的問題耽誤了太多時間。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呵呵!請不要見怪,西部軍區和新京比起來”很多事情都需要身體力